战事如此胶着,坐镇京师的高士奇张廷玉等人的密折又让他寝不安席。二十几岁的胤礽太子当的不耐烦,以为自己羽翼已丰,张牙舞爪地布置开来。尽管以胤礽之力,撼动他犹如螳螂挡臂,只是父子阋墙来的如此之快,让他对所有感情再次失去了信心。索额图是太子一派无疑,乌兰布通视察差点遇险有他的功劳,自发小起就追随着他,经历过除鳌拜、平三番,情同兄弟一般的近臣竟然也为了更大的权力,中途变节!他一边冷笑着,一边属意明珠监视索额图,可是明珠也摘不干净,到回朝之时,御史郭琇已经准备好了九大罪状等着捕他入狱。
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此次西征,一方面空出京师以考验太子,另一方面,除去葛尔丹,腾空索额图、明珠尾大不掉之势力,必要时清除这两个大毒瘤,现在看来是势在必行。
即使所有人都让他失望,他笑一笑就捱过去了。三十二年来,他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动用权谋已至化境,背叛他的人都要受到惩罚。只有一个她,他下不了手,尽管她冲撞他,忤逆他,可也只有她,能让他感受到一点做人的真情。
终于三月十五那天,风雪停了,押送粮草的队伍也到达了,好消息接踵而来,葛尔丹藏身之处再次被锁定,康熙龙颜大悦,令设酒宴,一方面犒劳粮草队伍,另一方面为明日之决战壮行,届时他要亲赴前线,擒拿葛尔丹。
军人的酒宴,女人不方便出头露面,嬷嬷和洛英呆在小帐篷里,喝茶闲聊,等着宴散再去伺候皇帝。
帐门有人轻叩,嬷嬷掀起帐帘,披着貂皮大氅的胤祥走了进来。
有一年没见他,他个子已高过帐门,打眉眼一瞧,英姿勃发,颇具侠气。
不论是谁,他们的血液中带着矜贵的种子,再简陋的所在,往那一站,气氛自凝重起来。
送粮草的队伍中有胤祥,早会时洛英就见着了,只是料不到他来,她一边起身相迎,一边请嬷嬷给他倒茶。
他摆了摆手,对嬷嬷道:“不忙,劳烦你回避一下,我有事要与姑娘说。”
洛英心顿时抽紧,胤祥找她,必然是胤禛的事。
果不其然,及待嬷嬷退出,他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四哥让我来看看你!”
见她脸色变化,他咧嘴一笑,道:“我来看你,阿玛是知道的。”
她的心咚咚疾跳一阵,半晌,问道:“他还好吗?”
好?以前就话少,现在更沉默,有时与他说着说着,发现他只是人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在听。为一个女人折腾成这样,年少的胤祥不能够理解。但是胤稹交待他的话不能不传到,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我来,一是看你,四哥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他顿了一下,看她脸上一丝笑影也没,形容惨淡,看来也受了不少罪。据他日间观察,洛英与皇帝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之处,哪怕她在皇帝面前斟茶,皇帝也只是一副淡然地表情,料想着这两人之间也难以旧情复燃。或许,他挑了一下眉,道:“二来,问你个心意。”
还没死心么?胤稹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偏执的人让别人痛苦,自己也不好受。她拿起茶壶,帮胤祥倒了一杯酥油茶,只道:“你回去,替我谢谢他!”
胤祥接过茶,握在手里暖手,瞅着她,等着她再说些什么,可是她沉默着,坐在他对面,瘦了,眼睛显得很大,黑白分明清澈无波地瞧着他,非常坦然,非常从容。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真心体恤爱她的人,所以不愿争,也不愿论。这也许就是阿玛和四哥都为她着迷的原因,她美丽的外表下存在着一个纯净善良的灵魂,那是他们的世界最稀罕的东西。
“谢谢是什么个意思!”他知道四哥不会甘心。
“我对不住他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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