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沉, 朝歌城外叛军压境, 自然没有京中的车水马龙长亭午桥。
雨后未去的浮云半遮了月光,水雾朦胧的婆娑疏影里, 不知安葬了多少无知无觉的亡灵。
护城河外便是昨夜拼杀过得战场, 伤病亡将的血还洇在潮湿的泥土里,在这不分明的夜色里,都成了还没来得及干涸的yīn影。
蒋溪竹跟着李承祚在城外空无一人的城郊穿行许久,在这夏日里觉出了一分不寒而栗, 然而还没等他将这分不自在化为萧索,一抬头, 那在黑夜里只能看得清轮廓的军营寂然出现在了茫茫黑夜里。
耶律真不言不语翻身上了一棵三人环抱才能围过来的树梢, 半晌, 又不声不响地翻身下来了:“有人巡营, 路线固定, 如果裴将军谈得的消息没错, 他们换班应该是在卯时。”
许三娘隐藏在yīn影里看了一会儿, 听完耶律真这段压低了声音的话, 妩媚修长的眉皱了一皱,看向李承祚:“皇上, 蒋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妾身的错觉,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轻声细语唯恐惊动了人, 蒋溪竹却没等她说完,便接了下去。
“太静了。”蒋溪竹同样压低了声音接道,“叛军刚刚吃了败仗, 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即使他们沉得住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疏于防守,斥候会遍布我们来时的每一条路……而我们一路潜行是不假,可是,途中我们真的遇上过活人么?”
他这话说的在理,许三娘闻言,恍然大悟。
是了,这一路行来,别说有埋伏,就连敌军的哨兵与斥候都没见到一个,这就太稀奇了。
正常情况下,在有优势下吃了败仗现了眼的军队,无论这个主帅懂不懂兵法,气急败坏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反扑。
然而这个反扑与想象中的悍然来袭又不太一样,任何人这种情况下组织的反扑总是会带着些小心翼翼这与两个人比武过招儿的情况是一样的,五大三粗一屁股能坐死猪的壮汉若是被一个瘦小精干的瘦猴儿一拳撂倒了,他捂着嘴爬起来,即使怒气冲天也总会在下手之前含糊,急于报仇没错,颜面扫地也没错,他肯定要咋咋呼呼地表达愤怒且观察十足后再贸然下手,这个时候,平静反而是最不可能的。
然而面前这座军营,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承祚听蒋溪竹说完,第一反应就是叛军在此处埋了火yào不怪他精神过度敏感,实在是齐王那大白天放pào的恶趣味给他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心理yīn影。
齐王死的渣都不剩,这一点在蛮不讲理的皇帝陛下心里也成了罪过,你想想,一个让你横看竖看不顺眼了二十好几年的人,竟然是死于自杀,而不能十分解气的亲自上阵一剑戳死这简直侮辱了皇帝陛下这么多年浪费的感情。
这简直太不过瘾了!
李承祚一边儿检视周边,一边儿突然想起了这一档子,眼下正事未停,嘴也没闲着,对蒋溪竹道:“我记得宫妃自戕要祸及氏族,君迟,等忙完了这一段儿,还朝给齐王定罪之前你去查查,王爷什么的自杀有没有罪责可寻,一律给他添上。”
蒋溪竹:“……”
这简直是跟麻子脸上画芝麻一样并没有什么卵用的事情,亏李承祚能想出来,要知道,齐王一个谋反的重罪在那儿摆着,其他什么罪过都小巫见大巫了。
蒋溪竹知道李承祚在幼稚地憋哪门子气,然而眼下实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只好顺着他来。
“那都是还朝再议的麻烦。”蒋溪竹道,“也许睿王爷已经开始着手办了,您少cāo点儿这个心。”
李承祚一左一右将许三娘和耶律真支了出去,自己带着蒋溪竹在黑夜里查探,半晌抬头一笑,恰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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