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om,。仲夏时节,江城多雨。
阴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虽不大,却连绵,把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一片雨帘之中。
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天空泛着死寂的灰白色,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在这样阴森的天气情况下,很少会有人来到江城平民公墓扫墓。
但今天却真的有几人来到了这里,并不是扫墓,而是下葬。
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怀抱着一个被黑色绒布罩起的罐状物,脚边是已掘开的两尺见方的土坑。
在他的身边,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上,怀中抱着一张黑白照片,他的目光怔怔地无神,仿佛已经被悲痛折磨到感受不到悲痛一般,沉默着一言不发。
黑白照片上是一个笑靥如花的美貌女子,她头戴一顶学士帽,长长的栗色直发像瀑布一般垂了下来,面对着镜头露出了一副青涩单纯、阳光天真的笑容。
中年男子把照片翻过来抱在怀中,低头在照片中女孩的脸上不停地抚摸着。
“榕儿,你看你上大学时多漂亮,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啊,永远停在那个时刻,多好。”
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周榕夏,大学时的她还没有剪短发,也还没有丢掉纯良的心性,因此看上去格外漂亮,连她的父亲周擎海都忍不住感叹。
其实,周擎海也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周榕夏了,甚至很少真正地在情感上关心她,就连下葬时要用的身后的照片,都是翻箱倒柜而不得,最后还是儿子周沉在周榕夏同学的博客上找到,并且截图打印出来的。
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但最让周擎海痛心的还是今日葬女儿这件事。
周家在江城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这样等级的家族都是有自己家的祖坟的。
可由于周榕夏是被周家暗中从监狱里劫出来的囚犯,因此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所以都不能葬进祖坟里。
周擎海心中对女儿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因此,在得知女儿已死的消息后,一度昏死过去七八次,一夜之间便白了头。
滴——
一声机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站在一边的年轻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抬起头道“爹地,时间到了,该下葬了。”
此人便是周沉,他的声音沉塞,说话时已哽咽不已。
“再让我抱抱榕儿!”周擎海坐在轮椅上挣了一下,轮椅一侧的轱辘微微抬起,险些侧翻。
周沉见状一惊,连忙下意识地扶稳了父亲坐着的轮椅,可由于动作匆忙,竟不慎将怀中抱着的黑色绒布包裹的东西掉落在地,直接滚向了一旁。
那是周榕夏的骨灰坛。
由于要隐瞒周榕夏的身份,周沉托关系在深夜把周榕夏的尸体送去了火葬场,让那里的员工加班火化,然后又将火化后的骨灰往骨灰坛中装了一些,便又趁夜赶了回来。
“啊!我的榕儿!”
周擎海的口中迸出一声爆裂似的惊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扑腾了两下,直接从轮椅上扑到了地上。
“榕儿啊!”周擎海一边哭喊着,一边努力伸长了胳膊想要触碰周榕夏的骨灰坛,可是却怎么都够不到,他又用右侧的手臂和腿用尽了全力,拖着自己已经偏瘫的左半边身体咬着牙向前爬去。
周沉也是一声惊呼,连忙俯身去捡,他把骨灰坛扶了起来放在一旁,又连忙转过身去要扶起摔倒在地的父亲。
“别管我!别管我!”周擎海垂着地痛哭着咆哮“快去看你妹妹!不能把她放在地上啊!”
周沉一时间被夹在中间,也不知道到底该顾及哪一边了。他用颤抖的双手抱起了周榕夏的骨灰坛,忽然一下子跪倒在父亲面前,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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