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着默禹进院时,脸色是不大好看的。
鸢尾绿油油的硕果藏匿在草丛里,分外俏皮好看,却也抵不了默禹碎碎念给人带来的烦躁。
他不满,他居然还敢不满,他难道不该遭到耻笑吗?问题其实不在男扮女装上——体态纤细、眉角温柔的男子装扮作女子偶尔还能有一种别具风情的美——问题在于,粗犷如默禹,怎么会和纤细温柔有干系呢?雪上加霜的是,高挑又桀骜的他,偏偏还选了身活泼俏丽的少女裙装,那裙子虽未用顶贵重的料子,但绣功极佳,差不多能与池雾比肩了,领口腰际绣着的几朵明黄色连翘花,娇艳翩跹、楚楚动人。然而,衣裳越娇艳越动人,穿衣裳的人看起来也就越惨烈,默禹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代风尘人士,还是身经百战、误入歧途的那种。琪儿实在憋不住了,发出了一个因为酝酿了太久、都有点像哭的笑音。她这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带得我和池雾也忍不住笑开声来。
但凡还有点自知之明的此时都该醒悟了,脸红了,恨不得立刻把衣裳扒了妆抹了,可默禹显然是已经彻底丧失的种类,不仅走得昂首阔步,还颇为得意地说,要混进过王宫可不容易,还好天才如他,依照女儿及笄时的打扮置办下这一身女装,不仅瞒天过海蒙混过关,还沿路把一众小伙迷得神魂颠倒——他以前做男人时都没发现,原来他是如此的有魅力,怪不得女儿生得国色天香,原来是随了他。
事实呢?事实是,默禹挂着给池雾打下手的金字招牌入宫,结果因为打扮太过媚俗,导致侍卫们纷纷以为该妇人是从事那个行当的,忍不住寻腥而来,害池雾在前面挡得万分辛苦。
结果,池雾的好心到了默禹眼里,变成了她因为嫉妒,故意打扰他的爱慕者们对他展开的追求,而他,自持身份不与一个小姑娘较劲,实在是宽宏大度,不愧为一代熠熠夺目的神君啊。
泱泱华夏,人才济济,还有谁能打破战神蚩尤君的迷之自信呢?
池雾身为绣院魁首,试图以专业视角开导他:“默大人,您这身衣裳的确是上佳之作,可像您这么……伟岸的男子,其实并不适合穿戴此类伶俐的服饰,换成我们艾夫人来穿,才能算作国色天香呢。”
没有多少衣裳能得到池雾一句夸奖,也没有多少男子能被池雾赞一声伟岸,默禹一下得了两方殊荣,换作他人都该喜上眉梢了,不料他还不服,反驳道:“你这话可不对,我是她亲爹,是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除了我还有谁能将她当年的风姿重现出来?艾丫头拿什么和我比?长得再俊俏,也与我女儿沾不上一点干系!”
我正抽搐得欢的嘴角霎时僵住了,眼里的笑意霎时换成了杀意,狠狠瞪了默禹一眼。
默禹被我瞪得不明所以,贼眉鼠眼的将头凑过来,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你瞪我干嘛,我告诉你,本神君当年受万民膜拜,你老子的老子都得管我叫声祖宗,你一小丫头居然敢瞪我……”
我轻飘飘瞥他:“是么,我倒是很希望我祖父管您叫一声祖宗,等我寻到他,定让他来叫一声。”
那一定是很精彩的一幕呢,我的祖父。
默禹即将前往前线,此次极有可能是他这位前线大将和我这位挂名总帅在邑灭前的最后一次会面,也极有可能是此生见得最后一面。
多么有纪念意义,如果他是一位靠谱的大将。
“啧啧,蛋羹、树梅、寒潭香,不是说寒浇下令要缩减开支吗,你的小日子怎么还过得这么富足呀?”
他毫不客气就要往我床榻上倒去,被我眼疾手快制止了:“您想害死我吗?我的床上要是沾上别的男子气息,当场就可以拖出去砍头了!”
默禹理亏地退开,另寻了张小榻坐了,嘴上却还要逞强两句:“什么别的男子气息,我身上那叫神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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