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好,不爱说话。”潘素婷说,“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一有空就在笔记本上写些东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
“那都是瞎写的。”林万福顿了顿,“我平时喜欢写点诗。”
潘素婷又看到林万福那久违的羞赧表情了。上一次他敲响她家的门,带着深深的醉意,着实吓她一跳,女人本能的防备意识让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过这种防备意识很快就被怜悯和熟悉的感觉打破。林万福坐在门外的楼梯上,低垂着脑袋,像个落魄的乞丐。只有情绪极度压抑的人才肯让酒精如此肆无忌惮地迫害自己,潘素婷事后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颇有些愧疚,她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怀疑林万福。
“其实我那也不叫诗,就是有感而发。”
“诗都是有感而发的,只要是真感情,那就是诗了,是属于你自己的诗。”
潘素婷坚持把林万福写的那些东西叫做“诗”,使林万福受宠若惊,但是他实在不想再谈自己当年那些毫无美感的“诗”了,他自己知道,那些诗代表不了他的才华,而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遗憾,他之所以写那些笨拙的文字,是因为他性格太内向,不善与人交流,因此只好把内心的想法写成文字,以此来抒发内心的苦闷。
“那天,我看到你家里也有不少书,你也很喜欢读书吧?”林万福岔过话题,反问道。
“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我父母都是喜欢读书写字的人,我从小就受这种家庭环境的熏陶,刚来东北的时候,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只好到图书馆借书,到书店买书。那时候白天上班,晚上就窝在家里看书,不知不觉就越买越多,那些书都快摆满一面墙了。”
“那时候你肯定觉得在东北没什么意思吧。”林万福对潘素婷生出了怜悯之情。
“还好呀,我以前在家乡过的也差不多就是这种日子,所以除了寒冷的天气之外,倒也没觉得不合适,时间久了,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也把这里当做家乡了。”
“我倒是挺羡慕你的家庭的,都是知识分子,不像我,生在工人家庭,父母都没什么文化。”
“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是一样普普通通过日子,人家有先见之明的都下海了,有的小轿车都开上了。我去年回家,家乡那边发展得很快,已经快赶超这里了。再看咱们这破单位,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我真替咱们单位担心。”
“是啊,我现在也为这事发愁。”林万福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想怎么觉得潘素婷的话有道理。
“你在愁什么?”潘素婷将身子微微向林万福的方向倾斜,林万福此刻也不再感到拘谨,他需要一个耐心听他倾述的人,并且不会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来教训他。
“愁钱啊。”林万福叹息一声,“老傅快退休了,下一任厂长的候选人,我想积极争取一下,可能需要走动走动关系。”
“找你哥谈谈,亲哥俩还有什么不能帮忙的?”
“前几天我哥跟傅厂长打招呼了,那天晚上还请他吃了顿饭,人家可真是个老江湖,我哥在那边拐弯抹角地暗示他,老傅就是不动声色,表面上跟你有说有笑,但是绝口不提一点对我有利的话。”
“这么说,没戏了?”
“没戏。”林万福苦笑道。
“再想别的办法吧,天无绝人之路。”
消沉的意志外加夜晚的凉风磨练着林万福,他不是那种经得起磨练的人,接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呀。”潘素婷有些不舍,但她必须要做出决定,林万福今天没有喝醉,不能无缘无故地让他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对方可是个有家的男人。
林万福站起身,用手拂去裤子后面的灰尘。他有时候的行为举止的确像个文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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