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殿下特地来找我,原来是为了这么件小事啊。”
眼下已是灿烂的花季,立政殿早已是在牡丹的妆点下姹紫嫣红,这里的繁盛明艳宣告着其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在如此气派雍容之下,我心中的怒气不自觉先自灭了一大半。
王娥统拔下头上的凤簪,拨弄着花丛里一朵耷拉着的牡丹,白色的花瓣上栖息着一只红色的蝴蝶,那蝴蝶行将就木,毫无生气,孱弱的翅膀怯生生地挥动着,只一下就被金色的簪子扫开,掉在草丛上。
“恕臣鲁莽,只是微臣不知皇后为何如此安排,宫中废弃的殿阁如此之多,为何那人住的非得是蓬莱殿?”
她并不看我,弯身摘了片花瓣,轻启朱唇,洁白的牙齿微微一动,那花瓣便残缺了一角。“吴王是在质问我?”
“臣不敢。”我作揖。
她面无一色,我无从捕捉她此刻的心思。花味经不得细嚼,她把残花轻轻盖在那只已然不动的红蝴蝶身上。我尾随着她走进凉亭之内,她坐了下来。
“大唐后廷归我皇后统摄,安排个妃嫔住在哪里是我的权力,就算是皇帝在这种事上也无过多的权利置喙,还望吴王不要越矩过问。”宫女奉上新茶,她只啜饮了口就放下。
“臣自然知道这是皇后的权力,只是恕臣大胆,请皇后收回成命。”
“理由呢?”她悠然地抚平长袖上的褶皱,然后倚靠在案,就像仕女画中的美人那般仪态万方,却一样木然空洞。
“蓬莱殿乃臣自幼和太妃生活的地方,对于微臣意义重大,微臣斗胆,请皇后收回成命,保留蓬莱殿现有的模样,留给微臣一个缅怀母亲的念想。”
她没有表情的面容有所缓和,淡淡一笑,说:“三哥一片赤子之情我自然理解。但是三哥莫忘了,这里是皇宫,是皇帝的家,而你虽然曾经作为皇子在皇宫里长大,但那已是烟云过眼。现在你是亲王,早已离宫开府,离开这是非之地你该大幸,眼下不是太平之时,你何苦自惹麻烦,再回来淌这脏水。”
王娥统话中的意思我怎能不懂,我一介臣子,怎还能妄想在宫廷得有一席之地,何况眼下我的身份和境遇如此尴尬,我此刻的行径若传到外人耳里去,无异于给那些有心构陷我的人以把柄,我并非不识抬举之人,她的好意我怎能不懂。
可是一想到母亲生前喜爱的这座殿宇即将落入另一人手里,任她折腾,想到蓬莱殿里母亲费心养育的那些花草可能被不喜爱它们的人连根拔起,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不得不在面目全非的蓬莱殿向它的新主人俯首,我又心如刀绞。两难之下,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半跪在地。
她扶我起来,说:“三哥,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也知道丧母之痛你一时难以平复。做出这个决定,我对你也是满腹歉意,但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我只能坚决如此。不好,你就当是我任性,与你作对,你肚子里怎么骂我也好,只别叫旁人听了去。好,你就当是我成全了当日对你的诺言,断你念想,也护你周全吧。”
“皇后·····”
“我准你在吴王府辟一居室,还原蓬莱殿的风貌,明日我会着人把殿里与你母亲有关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送去你府上,伺候过你母亲的宫人也会遣去你府上伺候,这样可好?”
不好!我心里大声反抗。但是面对她我根本发作不出来。她若真有苦衷,这已是最好的安排,换做是别人十有做不到这个地步。
“谢皇后恩典。”我只能咬牙吐出这几个字。
她嫣然,说:“已经差不多该用午膳了,今儿个皇帝会来,捡日不如撞日,三哥今日一并留下用膳吧,陛下十分牵挂你呢。”
“这个·····”我本能地生出抗逆之心,可娥统根本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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