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姜铁山与薛鹊的儿子姜小铁醒转,从镬中走出,全身湿淋淋的,披了一件衣衫。
姜家三人,对程灵素又是忌惮,又是怀恨,但对她用药使药的神技,情不自禁的也有一股艳羡之意。他们冷冷的站着,并不道谢,却也不示敌意。
程灵素从怀中取出三束白色的干草药,放在桌上,道:“你们离开此间之时,那孟家一干人定会追踪拦截。这三束醍醐香,用七心海棠炼制过,足以退敌,但不致杀人再增新仇。”
姜铁山听到这里,脸现喜色,道:“小师妹,多谢你帮我想得周到。”
胡斐心想:她救活你儿子的性命,你不说一个谢字,直到助你退敌,这才称谢,想来这敌人定然甚强。却不知孟家的人,是哪一路英雄好汉,连你们这对用毒的高手也一筹莫展,只有困守在铁屋之中
程灵素道:“小铁,那两个中了鬼蝙蝠剧毒的人,都是孟家的吧?你下手好狠啊!”说这话之时,她向小铁一眼也没瞧。
姜小铁吓了一跳,心想:你怎会知道?
他嗫嚅着道:“我我”
姜铁山道:“小师妹,小铁此事大错,愚兄已责打过他了。”说着,走过去拉起小铁的衣衫,推着他身子,转过背后来,露出满背鞭痕,血色殷然,都是新结的疤。
程灵素给他疗毒之时,早已瞧见,但想到使用无药可解的剧毒,实是本门大忌,不得不再提及。她所以知道那两人是小铁所毒死,也是因见到他背上鞭痕,这才推想而知。
她想起先师无嗔大师的谆谆告诫:“本门擅于使毒,旁人深恶痛绝,但其实下毒伤人,比之兵刃拳脚,却多了一层慈悲心肠。
下毒之后,如果对方悔悟求饶,立誓改过,又或是发觉伤错了人,都可解救。但若一刀将人杀了,却是人死不能复生。
因此,凡是无药可解的剧毒,本门弟子决计不可用以伤人,对方就是大奸大恶,总也要给他留一条回头自新之路。”
心想:这条本门的大戒,二师哥三师姐对小铁也一定常自言及,不知他何以竟敢大胆犯规?
程灵素见小铁背上鞭痕累累,纵横交叉,想来父母责打不轻,这次又受沸水熬身之苦,也是一番重惩,于是躬身施礼,道:“师哥师姐,小妹多有得罪,咱们后会有期。”
姜铁山还了一揖,但薛鹊只哼了一声,却不理会。
程灵素也不以为意,向胡斐使个眼色,相偕出门。
李白特意留在后面,悄悄将幽灵形态的魅魔爱丽丝放出来,让她紧跟着姜铁山和薛鹊,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避免日后他们使诈报复。
程灵素和胡斐刚刚跨出大门,姜铁山自后赶上,叫道:“小师妹!”
程灵素回过头来,见他脸上有为难之色,欲言又止,已知其意,问道:“二师哥有何吩咐?”
姜铁山道:“那三束醍醐香,须得有三个功力相若之人,运气施为,方能拒敌。小铁功力尚浅,愚兄想请师妹”
说到这里,他虽极盼小师妹留下相助,但总觉说不出口,因而“想请师妹”几个字连说了几遍,却都接不下去。
程灵素指着门外的竹箩,淡笑道:“大师哥便在这竹箩之中。小妹留下的海棠花粉,足够替他解毒。二师哥何不乘机跟他修好言和,也可得一强助?”
姜铁山大喜。
他一直为大师哥的纠缠不休而烦恼,想不到小师妹竟已安排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妙计,既退强敌,又解了师兄弟间多年的嫌隙,急忙连声道谢,将竹箩提进门去。
胡斐从铁门板上拾起那束枯了的蓝花,放入怀中。
程灵素瞥了他一眼,向姜铁山挥手道别,微笑道:“二师哥,你头脸出血,身上毒气已然散去,可别怪小妹无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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