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离人心上秋

    平盛二十二年八月初三，锦平王世子林应带领大军前往西北。

    长宁倚在窗前看着院子，槐花黄，桂香飘，断肠始娇。

    秋意已是有些明显了，晨起时总能感到阵阵的凉气，不知道西北的气候如何，长宁心想着，听说西北干燥寒冷，每年冬天朝廷都要送许多物资过去，今年恰逢战争，朝廷往年到了十月间才派人送去的物资粮草，如今已跟着大军送去了。

    他走的那天，长宁没有去送他，他却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江瑜告诉长宁，他在马上沉默着，等了很久，直到所有将士的家眷均告别离开，他才跟江瑜一行人道别离开。

    长宁听着没有出声，从竹青手上接过这封信时，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止不住颤抖。

    回到房中，长宁小心打开这封信，信封上只写着四个如锥画沙的字——长宁亲启。

    抚过熟悉的笔迹，长宁没忍住，鼻子有些发酸。

    “长宁，今天从宫里回来，我就在想要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理解，但是我只怕你心里难过。”

    透过他的一字一句，长宁好像能看到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灯下，写着一点一滴他不知从何说起的心。

    “西北有难，其实本来不必我去，几位皇子虽然未曾上过战场，但也都是自幼习武学策，只是我总有自己的私心。

    若我一直留在京城，我只能做我的世子，日后做一个闲散王爷，但是我不止能做到这样，我想给你的也远远不止这些，你等我，我亲自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不是京城里那些遍地都是的宗室子弟，我会用我自己的能力给你一个未来。

    最多两年我就能回来。不要给我写信，我怕我会坚持不住。

    如果我没能回来，不要挂记我，长宁，忘了我。”

    长宁放下这封轻飘飘的信，垂下眼睛笑了。

    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有普通人一样的志向，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胆怯，一样担心失败。

    窗外飘来一阵一阵桂花清甜的香气，馥郁浓重，远远的传来时哥儿和明哥儿打闹嬉戏的笑声，风芜在院里树下跟几个小丫鬟摘着桂花准备做桂花糕。

    每年秋天大抵都是这样，今年唯独少了他。

    而此时的林应正跟众将士日夜兼程赶着路，他们中有如林应一般抱负远大的年轻儿郎，也有上过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他们来自大平朝不同的地方，出生在不同的家庭，而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卫山河，驱蛮夷。

    半月之后的江城，大军已基本抵达，暂时在这里驻扎。

    江城是锦平王的封地，离战起的边陲小城不过两百多里路，故林应决定先在此驻扎，这其实本该是个正常的决定，但军中却有人颇有微词。

    许兆是大理寺卿的次子，武艺了得在平靖城是出了名，此次跟随大军上阵杀敌，军中不少人都推崇他，他也就因此有些傲气，如今见林应整天一言不发，又将驻地安在自家封地上，许兆心中便有些不满，这日林应清点完人数，正准备离开时，许兆在后头不紧不慢讽了一句：“不知武艺如何就能做先锋，也不知这仗要怎么打。”

    林应回头看了眼许兆，对他有些印象，少年成名，家世外貌在平靖城子弟中皆是排得上号的，因此有些倨傲，不过倒确实是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

    这样不动声色地想着，林应放下了手中的名册，回头看着许兆。

    许兆见他看来，盘着手臂与他对视，丝毫不畏惧。

    林应勾唇笑了笑：“既然许副将如此说，少不得要请许副将赐教了。”说着解下了身上的轻甲。许兆见他如此洒脱，一时间倒生了几分兴趣，也解了轻甲，二人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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