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初会抽烟。
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把烟当作□□用, 一夜烟头塞满烟灰缸。记得是因为压力。毕竟十九岁只身赴美, 身后没有可退避的港湾,肩上却有不少负债。
有钱,更多是人情。
补助金和奖学金之类的事与国家挂钩,往往细碎,大学教授为此不知跑过多少回。高中老师们私底下帮忙筹钱, 几次说服他千万不要顾及眼前的小麻烦, 失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留学是个好机会,且免学费, 不容错过。
陈如初没有别的亲人,从前和奶奶相依为命节省过日子。积蓄用在买最好的骨灰盒与不错的墓地上,仅剩下了房壳子。他把主意打到房子上, 邻居们又轮番劝。认为有个房子好歹是根, 急卖吃亏。于是也凑了点钱借给他,千叮万嘱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再回来,奶奶天上看着才安心。
他记了恩,之后开始努力地生活着。
拖学校的福提交了借宿申请,出国留学免去昂贵的住宿费,但需要收起棱角,学会如何和借宿家庭相处。
寄人篱下不难,难的是对于未来的不安。
夜深人静时一遍遍重申目标, 与目前处境仿佛有十万八千西天取经路般的遥远。不得不对自己严苛、残酷, 越来越冷硬。再也无法坦然面对失败, 即使再小, 自我谴责如一把利刃,常常将五脏六腑搅得破碎。
不能差劲。
要出人头地。
要为校争光。
要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想要一点意义。
为此努力多得一个优秀课题评选吧。再多熬一个夜晚多写一个代码。绝不松懈任何细节,不断地打破极限,不断地跳出舒适圈。他渐渐喜欢精疲力竭后跑出的一截路程,喜欢失去意识后又挣扎着睁开的双眼。
以上行为或心态并不是真的一心想变好。
得纠正:
不是多想变好,而是害怕失败。
多一件事情的糟糕处理、多一小时的荒度虚无、或者多一个半天的无所事事都会让他觉得自己像垃圾一样浪费空气不是因为快乐而努力,仅仅努力后才安心。
只是这样而已。
现在他回到这里。他人投来一种看待成功人士的目光,并不能坦然接受。每天睁开眼或入睡前,他能例举出自己的无数缺点来。即使克服一样,又有新的不足出现,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躯体跑跑跑,永生不得安逸。
抽烟是其中一项。
不该放纵的,况且池乐不喜欢烟味。
陈如初掐了烟,余光望见林芳芳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一手掩着口鼻,轻轻软软道了声谢,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刚刚、是不是说太大声,让你不高兴了?”
他没说话,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你,也不是你们。
我不关心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让我在意的是池乐半夜的电话、少了肉的脸颊,划清界限的漠视,以及往后勾的小手指头。
这些是实话,却不适合说。
不是非要不留情面,他学会适时保留。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芳芳赶忙站起来,像电视剧一样鞠躬认错。脚下一个趔趄,当即扑倒过来。陈如初斜了下上半身。她的下巴支在他肩上,一手按着胸膛,另一手撑着沙发,整个人摔在怀里似的。
“不、不好意思,我……”
“起来。”
“哦、哦,好的。”
她手忙脚乱地这个汉纸,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对不起,我、我可能是喝多了。我不太会喝酒的,但是好久没见到大家了比较高兴,所以……真的对不起,我妈老说我喝了酒就像小孩子一样,笨手笨脚的。”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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