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说,心里却也积怨已久。
但今天是真的过分了!
就为了耍小性子,愣是让人家姑娘在冷风里站了两个小时啊!
统筹本就气得不轻,又念着钟遇雪每天早起第一个化妆却从没抱怨过的情分,这会垂头丧气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要他说什么?
要他逼着钟遇雪下午准时到片场吗?
这眼前要是换成陈淼,他找人拖也得把她拖去,可钟遇雪
“是问下午的戏份吗?”
钟遇雪浅浅笑着,点点头请他坐。
统筹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肖肖,神色间颇有些为难之意。
“去回孟导,我这边没问题,下午的戏份正常进行。”
肖肖急得大喊,“小安姐!”
“啊”几个字飘进耳朵里,统筹惊得瞬间回神,原本悻悻的脸上顿时涌上喜色,“钟小姐您是说”
“是,不会耽误进度,”她温和地笑笑,“让导演放心。”
“好好好,那真的太好了!”
统筹长舒了一口气,临走时还感激涕零地给钟遇雪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统筹走后,钟遇雪静静盯着剧本,有些出神。
下午没了陈淼,不仅拍戏进行得顺利,剧组气氛也好了许多。
邹导的意思很明确了——哪怕不要环球的注资,也绝对不会再用陈淼。
这样的艺人留在剧组,简直就是对作品的侮辱!
对此,全剧组表示喜大普奔。
群演重新换回了一直跟剧组配合极好的班底,邹炳年憋了一天的火气才总算稍稍平息了点。
陈侗知道钟遇雪早晨受了凉,在拍室外戏的时候,一直替她挡着风。
钟遇雪很感激,拍完戏后低声说了句“谢谢陈哥。”
作为跟她对手戏最多的男演员,陈侗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当得起她这一声哥。
然而,哪怕再被刻意照顾,在寒风中体力透支后,继续高强度工作连轴转,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回到酒店,钟遇雪半夜发起了高烧。
退烧药冷敷物理降温,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就是高烧不退。
肖肖怒急之下,半夜砸了陈淼的门。
这一砸,该出面的人一声不响,倒是惊动了大半个剧组。
邹导此番是动了真怒,一面沉声指挥人去找医生,一面叫人再去敲陈淼的门,敲不开,就砸开。
几个仍留在剧组的演员都带了药过来,李云英和孟津更是一直守在床边。
钟遇雪这次发烧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折腾了半宿,终于退了热。
钟遇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压一层的被子,整个人苍白单薄得像一张纸。
耳边纷乱冗杂的嘈杂声音终于偃息,像潮水缓缓褪去,袒露出月光下细软的银白色沙滩和小巧光洁的贝壳。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睡,可却也无法醒来。
身后仿佛有千街错绣,灯火连昼,被笼罩在水色之中,漫漶不清。
面前是月光下深蓝的海面,海水漫过小腿,打湿了齐膝的裙摆,扑面是凉而咸涩的气息,带一点点海藻的滑腻濡湿,静谧而缭乱,迷离又清醒。
她被沉重的海浪禁锢,不可抗地往更深处涉水。
远方楼阁之上,是靡丽风烟间一抛水袖铺展开笙歌燕舞,是风鬟雾鬓,柳颦梅笑,折腰美人迤逦裙裾。
是粢醍在堂,澄酒在下,是长安街的白衣公子对月弹琵琶。
那是大明宫的锦绣堆砌繁华人间。
她闭上眼。
才发觉身在盛世,心在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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