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营地的路灯亮了起来,干净整洁的水泥路延伸至远方,空气里散发着青草新鲜自然的气息,缓步行走其中,给人带来一种安谧祥和的舒适感。
严臻在一株刚刚移植的三角梅旁边停下脚步,夜风渐起,吹动着他的衣角,发出噼啪的响声。
他仰起头,望着散落在青黑夜幕上面犹如碎钻一般的星子,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清和邦额在夜谭随录中写的:今闻朔风霍霍,思家迫切。
他很久没有主动给父母打过电话了,上一次通话,还是武装骚乱平息之后,他向家里报平安。
记得当时号码刚拨过去电话就通了,耳畔紧接着传来母亲宋志娟声音,破碎的c哽咽的c焦急的一遍遍的问他好不好。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好,一切都好。
母亲开始哭泣,起初是小声啜泣,后来渐渐发展到嚎啕痛哭,电话换到父亲严定尧手上,他一边劝慰妻子,一边询问儿子的近况。
严定尧说,出事之后,宋志娟每天手机不离手,就连睡觉如厕也要握在手里,电视24小时运转,固定在新闻频道,从未看过其他内容。
廖婉枫前两天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他们夫妇才从邻家小女口中得知他一切安好的消息,心虽是落了地,可一刻没听到他的声音,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来电话,这些年,他同家里联系的次数两只手数都数的过来,而宋志娟自从那年从上海回来后,也像是变了人似的,再也不提去上海照顾儿子的话,电话也不敢打了,而且从来也不提长安,有时他无意中感慨一句,她就会发脾气,过后又失魂落魄地躲在一边发呆,要等好久才能缓过劲儿来。
当年的事,父亲严定尧也是真正伤过心的。记得他老人家得了信儿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部队找到他,见面不说二话,先甩了他一巴掌,父亲气也是真气,把他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转身就要去找长安。
他从背后抱着父亲,恳求父亲给他留点脸面,他和长安真的是无法挽回了。
严定尧像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整个肩膀都垮了下去,他和儿子就那样维持着别扭的姿势沉默着,许久,他才目露怆然地拨开儿子的手,低声说:“但愿你不要后悔。”
悔吗?
严臻望着父亲一瞬间就变得佝偻弯曲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的视线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模糊起来
草丛里响起一阵蛐蛐的叫声,愈发显得夜晚静谧和安详。
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平常只用于工作的手机,低调的黑色,国内品牌,陪伴了他很多年,利用率却极低。
不过,最近却用的多了,而且随时都要带在身上,休息时会用它拍视频,拍照片,晚上再遴选出好的,待到周末时向万里之遥的小家伙晒宝炫耀。
小家伙。
想起如精灵般可爱开朗的豆豆,想起他每次挂电话时豆豆明显依恋不舍的目光,他不禁扬起嘴角,满足地吁了口气。
又站了一会儿,他按下手机开关,打开屏幕,找到母亲的电话,拨了出去。
苏州。
宋志娟正在家中和童蓉两口子聊天,严定尧在厨房准备晚餐的食材,准备着一会儿和廖青岩喝两盅。
“臻臻最近打电话了吗?”童蓉抓了一把南瓜子,一边嗑,一边问宋志娟。
提起儿子,宋志娟不由得神色一黯,她摇摇头,语气无力地说:“没呢。可能是忙吧。”
廖青岩扯了扯妻子的衣服,用眼神提醒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童蓉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既然说了,总不能就这样说一半丢一半,她看着没精打采的宋志娟,笑着说:“你别担心了,昨天婉枫打电话回来,说他们现在好着呢,那边也不打仗了,他们工作不算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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