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见崔氏越说越有些“心愿已了”的样子,到底是出声打断了她:“大娘不会有事,莫要说这样的话。那神医是我生死相交的友人,曾多次救过我的性命,我知他本领,必能叫你好起来的。”
见崔氏还是有些不信的样子,凌珣又轻声道:“我心悦阿茶,便想给她最好的。成亲乃终生大事,我不愿这般仓促行事叫她受委屈。待过些天您病好了,我再上门提亲,届时……”
他说着,眉眼微舒,似有笑意,“届时,您可不许反悔。”
没想到这素来面冷言寡的青年也会有这样说笑的时候,崔氏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又想着他话中包含着的疼惜之意,心中大为动容。
这孩子竟有这样的真心,她果真没有看错人……
“好……好。”崔氏含着泪,只觉得心头最后一块大石也重重落了地。有这样一个守在外孙女身边,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见崔氏眼神喜悦,脸色却越发灰败,凌珣便知道她并没有因自己的话而生出求生意志来。犹豫片刻,青年到底还是将昨夜从阮庭舟处得来的真相大概说了一遍。
崔氏的病因心结而起,若能解了这心结,兴许能振作起来。当然,其中某些具体细节,诸如阿茶娘亲是遭人凌辱才上吊自尽之类的他并没有说,否则崔氏必定承受不住。
崔氏听完整个人都傻了,许久之后才红着眼睛不可置信道:“所……所以阿舟没,没有抛弃晴儿?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
她声音不大,胸膛却剧烈起伏,显然内心波动极大。
“若真是为了前途,伯父也不会在这小小三阳县做了十几年的县令了。他娶关氏是为了替伯母报仇,不告诉你们……”凌珣抬头,朝门口看去,“是不愿叫你们过不安生的生活。”
阿茶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如置梦中。
看着床上累极睡去的崔氏,阿茶满脑子都是方才她揪着衣襟捶着床痛哭的样子。
一声一声“阿舟”从她嘶哑的喉间滚出,再不见从前的怨恨与痛苦,只剩下释然,喜悦,还有极致的心疼。
她紧紧抓着她的手,不停地问她:“阿茶,你听到了吗?你父亲……阿舟,阿舟没有变!他还是从前那个孝顺善良,将你娘,将你娘当成了自己性命的好孩子……你听到了吗?他没有变,没有变……”
他没有变,姥姥竟这般高兴。
仿佛这些年的怨恨与委屈统统都不曾存在过,只要他没有变,她就心满意足了。
阿茶愣愣地看着崔氏微微弯起的唇角,忽然就明白了她为何会生病至癫狂。
阮庭舟和她的娘亲一样,都是姥姥花了无数心血,疼爱入骨,悉心养大的,当年,她是一朝失去了两个孩子啊……
若伤了娘亲的只是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姥姥又何至于此?
她是太痛了。
为娘亲的死而痛,更为不得不恨父亲而痛——还有什么比亲如母子的两人反目成仇更叫人难过呢?何况这其中,还带着宝贝女儿的性命。
无法宣泄的痛苦在心中扎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结成了心里无法愈合的伤,一旦触碰,便会激烈地爆发……除了遗忘与疯狂,她没有别的法子去面对。
想到这,阿茶猛地闭了闭眼,心头酸涩难忍。
她的姥姥,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心结已解,只要大娘挺过这一关,往后就不会再有事了。”
凌珣的话叫阿茶回了神。
想着崔氏睡去之前眼底重新燃起的光芒,还有那句“我要等阿舟回家”,小姑娘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安定了下来。
“谢谢凌大哥,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顿了一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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