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长夜之变起
童殊仍紧紧地抓着那房客。
房客察觉有异,缓缓回过头来, 对上童殊压迫的目光, 顿时寒毛直竖,说话也不利索了:“小公子, 你着急找你哥哥,也别拉着我啊。”
童殊重复问:“我五哥呢?”
那房客心中升出惧意,努力回忆了下,带了点讨好的意味道:“你五哥可是高高瘦瘦, 长得特英俊,穿一身灰衫的少年?”
童殊板着脸点头。
房客道:“我之前看他奇奇怪怪一身是水地走出去, 好心问他话却跟见了鬼似的,好凶,去柜台那了, 你去问问吧。”
童殊放开他往楼下去。
房客这才放下脸, 在背后小声啐道:“什么人这是,凶什么凶。”
童殊到了楼下,柜台边却无人,正要找人问, 小二匆匆忙忙从外堂跑进来。童殊迎上,先问道:“何事慌张?”
小二抹了一把冷汗道:“出大事了, 不止我家店,其他家店也出了这样的事情, 好几家店啊!”
童殊道:“都在哪里?”
小二道:“街头那家客栈, 以及隔壁街那家大店, 都出事了。”
童殊道:“隔壁街?那家很气派的挂了四排灯笼的店?”
小二点头,匆忙取了东西,又要走。
童殊拉住他问:“我五哥呢?”
小二原本着急要走,听他这么问,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顿住脚步多说一句道:“你们要和好啦?你五哥在屋顶呢。”
童殊哽了一下,囫囵应付了过去,他哪知道辛五现在是要怎样。
遇到上两个要拆楼的活冤家,小二还是想多说几句,他看童殊成日笑意盈盈,便大胆说道:“兄弟俩哪有什么隔夜仇,看把你哥气的,他在我这买了一打酒,这会怕是醉的不省人事了,你快去看看他罢。”
“隔夜仇那说的是夫妻吧。”童殊顺嘴怼了他,又道,“我五哥居然喝酒了?”
“哦,夫妻兄弟都很亲的,差不离。”小二回话道,“你快去看看吧。我看他当时脸色冷得吓人,一身是水都要结冰了,旁人见他买酒劝他一句,被他盯一眼,吓得都差点尿裤子。”说完又往内堂去了。
童殊往房顶上跃去,却没见到人,只见房脊上摆了一摆的酒坛,共有十坛。童殊吃了一惊,辛五的修为已臻辟谷,此时最是要戒饮食,美食美酒易勾出口腹之欲,使道心生乱,辛五平时对饮食十分节制,童殊只在初遇辛五时见他浅尝几口,之后便很少见辛五再碰饮食了,怎还喝这么多酒?
待拎起酒坛,便又更吃惊了!
这些酒坛虽都开封了,里面的酒却都是满的。
既拿了酒,且已开封,却又不喝,只摆开来过眼瘾吗?
这疑问只在一念间,童殊摸着那些被一掌拍开的酒坛,蓦地便懂了。
未到痛处,不沾酒之人何至于借酒浇愁?恨不得一醉方休,在临门一脚时却又警告自己“那不是你能做的事情”,生生地把自己拉回原本的位置,残忍而清醒地忍耐着。
正如他无数个在戒妄山下挨着针刑的日子,每一次想要弯腰,都告诉自己“你不可以”,生扛着忍耐过五十个年头。
再者言,并非所有愁苦都能靠外物化解。他想起那个极爱酒,极懂酒,又极会酿酒的令雪楼说过的一句话——“未到愁处,不贪杯酒。却有极愁,千杯难解。”
人与人或有不同,但某些有一样胸怀的人,有些想法是出奇的一致的。
童殊懂辛五为何买了酒不喝,却还是不知辛五所愁何事,只隐约晓得自己约摸是做了极错的事情。童殊从不做不明不白之事,但这一次,尽管糊里糊涂似是而非,他觉得自己应该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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