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意识溃散，灵魂出窍，生前的种种经历一起跑到眼前来一回走马灯？

    ——这些状况伊萨克已经差不多都经历过了一遍了，

    随着胸口处的又一场抽痛，刺进心脏的异物被抽了出来，血液开始无遮无拦地向各处喷涌而出。眼前的景象由清晰变得模糊，又由模糊变得清晰，最终定格为了一片如同彩色的玻璃碎片一样的图景。

    而仿佛是为了填补身体上的空洞，各种各样奇异的幻象摩肩接踵地蜂拥入他的脑海——

    先是梦到市面上的灵魂都涨价了十倍，自己和老父亲不得不卖掉了城堡流落街头。而后是各类灵魂大减价，自己吃成了体重高达三百斤的大胖子。再然后是参加赛琳娜小姐的演唱会，却没能抢到门票，只能趴在门口听墙角……

    ……而在幻景的终末，出现在伊萨克眼前的是一名青年的女子。

    女子的长发是如同终年不化的积雪一样的银白色，编织成一条麻花辫，从脸侧垂到了胸前，而那一双眼睛，则是如同恶魔领最深沉的黑夜一样的墨色，一瞬不瞬地盯着伊萨克——和站在他身侧的父母。

    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女子开始开口宣布起了什么，这似乎是一场漫长的辩论，但身处于幻境之中的伊萨克却一个字都没能听清。

    当辩论结束的时候，站在伊萨克身边的母亲松开了拉着他的手，伊萨克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舍。但她却只是摸了摸伊萨克的脑袋，便一个人向着远方走去——

    而原本站在伊萨克对面的青年女子，则向着他走了过来，而后，又向他伸出了手……

    “哇啊啊——”

    猛地睁开了眼睛，伊萨克伸出手去揉了揉疼痛得好像被塞进了铆钉的脑袋，惊魂未定的在记忆里搜罗了一遍，才确定了自己从未见到过那个幻影中的白发女子。

    ——而联系起自己父母早已离婚的事实，难道说那个女人……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后妈？

    “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吧，”

    搓了搓自己两鬓的头发，伊萨克努力地放弃了这个过于魔幻现实主义的想法。

    现下，还有更加现实得多的问题需要他去思考——

    周围从天幕中垂下的血雨已经淅淅沥沥得快要停了下来，远处的天际也亮起了一丝殷红的亮色。看起来，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处，除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以外，那里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昨天晚上明明被约书亚捅了个对穿……

    一旦心脏被破坏，恶魔就必死无疑，即使再愚昧无知，这样的告诫伊萨克也曾经听到过不少，更何况，就算这些话只是个玩笑，之前自己的死亡体验，却是做不了假。

    用手指在胸前的伤口划拉了一下，那让人龇牙咧嘴的痛感让伊萨克确认，自己确实还是活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是比死了好的。在思考了好一场自己是怎么活下来，却未果之后，伊萨克决定先跳过这个问题。

    那么其他的问题呢？

    从之前约书亚的话里，伊萨克大致能猜想自己多半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纵使是胆子再大，他也不能再回去弗克斯堡了。

    捂着脸冷静了一会儿，伊萨克才想起了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在他的四围，俱是一片荒凉的石滩，近处几株高大的鬼怪草原本正议论着要分食他的尸体，却被他这一起身扯断了几根枝条，正不满地簌簌地抖动着叶子——看起来，这里似乎已经是恶魔领的郊区甚至外围了。要知道，弗克斯城堡可是在恶魔领的cbd区，约书亚的仆人们能不远万里把他抛尸到这种地方，还真是相当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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