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羽低着头不做声,李师师神色也黯淡下去,轻声道:“不瞒韩公子,奴家自幼流落风尘,现在是这樊楼里的清倌儿,每日的活计就是唱曲子取悦恩客,奴家虽空有些琴乐之艺,可还要仗着公子这样的才子惠施些藻句瑶章。”
韩羽当然知道李师师所说的清倌儿,也是有讲究的,她们都是妓馆老鸨从小培养的,须得学会琴棋书画的歌舞才艺和谈吐雅意的交际本领,待到成年之后才算成为正式的青楼女子,若相貌姿色出落得十分出众,才有机会成为首屈一指的“行首”,这样才能迎来送往那些权贵名仕,但若清倌儿不能以才艺取悦恩客,渐渐就会沦落为次等,将来就只能做翻牌迎客的皮肉生意了,后者便是百姓俗称的“娼妓”,这两者不但收入不同,名声地位更是天差地别。
韩羽心中犹豫,本来有心要婉言拒绝,一抬头,正看见李师师轻皱柳眉的可怜样,还未开口,一波秋水已经溢出两行清泪,在吹弹可破的嫩肌上簌簌而落,梨花带雨的模样真个是谁见都怜。
韩羽心中登时一软,雄性激素瞬间爆棚,豪气顿涌,他故作大方的笑道:“师师姑娘误会了,我的词是绝不会卖的,但姑娘若真有心想要这词,韩某可以分文不取,拱手相赠。”
李师师芳心一喜,捧着那词爱不释手,端详半晌才醒觉失态,转瞬间又有些惶然,她久在欢场,来这的男人无非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这人既然不为钱财,自然是别有所图,看起来仪表堂堂的俊公子,骨子里竟然也和那些肮脏的臭男人没有半点区别。
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李师师兀自强笑道:“不知公子是否有别的要求?”
韩羽当然不知道李师师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坦然笑道:“韩某有这样的缘份能一睹师师姑娘的芳容,心中快慰不已,我这词权当初次见面之礼,今天能与师师姑娘相识一番,便已知足。”
李师师闻言,不禁悄悄松了口气,带着泪珠的俏眼一眨,嫣然笑道:“韩公子义薄云天,师师真不知如何相谢,奴家虽色劣艺拙,斗胆抚琴一曲,权当拜谢公子。”说着,落落大方的去取古琴,梅香适时的搬过锦墩,尽皆服侍。
韩羽充其量也就会几首中国风的流行歌曲,哪懂得琴瑟音律这些东西,可又不好拒绝了李师师的好意,只得脸带微笑,硬着头皮充一回翩翩佳公子。
如葱似玉的纤指轻落,琴声丝丝缕缕悠扬而起,袅袅不断,时而嘈嘈如风雨交错,时而切切如春风呢喃,时而清脆如珠走玉盘,时而幽咽如冰下泉水,端的是个空灵飘逸,变幻自如。
李师师琴艺熟稔,手指抚着琴弦,余光望向韩羽,只见他侧着身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李师师自幼在这欢场长大,风流公子也不知见过多少,却从没见过这么彬彬有礼呆呆傻傻的,心中正觉有趣,一双妙目不觉间已移向韩羽那半边侧脸。
韩羽练武时日已久,轮廓分明的侧脸带着几分坚毅峻然,加上他两世为人,心性也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了不少,大宋兴文之风愈来愈烈,整日在这樊楼里出入的所谓仕子文人莫不是身体羸弱的一阵风都能吹个跟头,如此英武稳重的男子着实少见,李师师正值豆蔻年华,早到了怀春的年龄,心中已有了对男女之情的向往,甚至有时还会幻想心仪男子的模糊形象,不知不觉之中,这凭空想象出来的形象已和眼前的韩羽慢慢重合起来。
韩羽本不想冒充什么骚人名仕,但既然能做出《破阵子》这等气势的词来,这时也不便露怯,便似模似样地微阖着眼睛,如沉浸琴音一般,李师师见韩羽眉梢一动,赶忙将盈盈目光转了开去,仿佛生怕被后者发现一般,娇羞的模样惹人生怜。
始作俑者的韩羽却不知道,他一个无心之举,却在情窦初开的李师师心中挑动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
李师师目光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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