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为她沏茶。

    清和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眉眼一动，“这茶似乎和刚才的有些不同，带着一股凛冽的清香。”

    “小姐敏锐。贫道今天用的茶叶，虽然都是雪顶含翠，但是小姐这一壶茶里，加了冬日初绽的白梅花苞。”

    “白梅要取犹自带着初雪的，小心不伤花体的剪了，待到花苞上的一层薄雪融化成冬露，再放在经年的南竹盘上晾干，然后细细碾磨碎了，倒进沸腾的水里煮开，这才能用来沏小姐如今饮的这一杯茶。”

    清和虽然也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打小是见过好东西的，可是今天听清虚这么一说，仍然觉得繁琐。

    “这些步骤细细道来，是花费了许多功夫的。”

    清虚颔首，“燕南冬日里总也下雪，有时未待梅花盛开，雪已经下了数十日了，不然就是梅花上积了厚厚一层，压的枝条也歪了，再要寻到初绽的花苞，也总是不凑巧。”

    清和犹疑道：“这一盏茶……”

    清虚理解了她的意思，说，“这一盏泡茶的水，是贫道等了三年方才等到合适的梅花花苞所制。”

    清和吃了一惊，望着手里的杯盏，竟不知说什么好。“区区一盏茶而已，怎能劳的清虚道长费如此心力时间。”

    “清虚素日无事，不过消磨时光，只是喜欢罢了……”他神色淡淡的，不带一丝波澜，“刚才在厢房里，听见小姐念了一句诗，难道小姐也喜欢梅花？”

    清和道了声是，心里虽然揣测着这个“也”，除了她还有什么旁人，但是依旧按捺住了好奇心。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清虚轻声念道，“可是贫道觉得这句诗不好，小姐应该吟另一句。”

    “明朝望乡处，应见陇头梅。”

    清和不明所以，她试探道：“莫非，道长不是燕南城人？”

    清虚一笑，凉薄的笑意逝去的像日头下蒸发的露珠，“贫道并不是在怀念家乡与过去，而是替小姐感慨罢了。”

    清和不解道：“我自小生于斯长于斯，就连家父和家母，也都是燕南城人，又何来感慨一说？”

    清虚定定看着她，“生于斯长于斯？难道萧小姐以为自己这一生，也会终老于燕南城么？”

    这句话正好与清和的心事不谋而合，正戳进她的心窝里，清和敛容，“道长这是何意？”

    清虚抬手，指尖在桌面上描画两个字，“贵命解读，先生不是等闲人，龙跃于渊屈可伸，只是水浅遭虾戏，一朝飞腾上青云。不知小姐心中为何烦忧？”

    他不知道缘由，她自己心里却明白的很。

    如今听了清虚这番话，她心里更慌乱起来。

    本来就只是为了这匆忙要定下的婚事而头疼，经清虚一说，倒更不寻常了。

    见她不回答，清虚也不急，只管自己静静坐在席子上。

    思来想去，反正清虚道长只是一介道士，估计也无法泄露出去，大不了她以后不来这栖凰观了。打定了主意，清和说，“实不相瞒，最近家里正在为我的及笈宴做准备，因为家里还有个姐姐年纪也够了，所以正为我们二人的亲事搅扰呢。”

    清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如此说来，小姐将来，贵不可言。这婚事么，对方甚至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怕是要和皇亲国戚沾上关系了。”

    清和一愣。

    “不过小姐将来的路并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小姐不必担心，常人云，三分命，七分运，若是气运来了，小姐自能化险为夷。”

    清和急急开口止住他话，“道长！难道我就不能……不能留在燕南，或者嫁给个与京都没有关系的世家吗？”

    “茶叶生来就是要被浸泡供人饮用，若只是渣滓，就剩倒掉一条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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