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还有一万多俘虏等着他去救。所以,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思绪,当拓跋政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其不意,扭转战局。
他彻底放下了自己,他只把自己当做军人、将领,战场上没有自我,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杀戮。保命。
事后,一切如梦方醒。
姜泽微锁眉骨,目光直直望向远方。微风吹动他的发丝,这不是京都一般温柔清和的风,好似关西大汉般骁勇粗犷,磨得脸生疼。
当时,虽然成功救出人质,他内心的狂躁耻辱如同疯张的野草,如同汹涌的洪水,齐齐发作,压制也压不了,一想起来眼圈迸红,牙关咬得咯咯响。
他忘不了拓跋政的靴子在他头顶摩擦的感觉,这种耻辱怎么能忘记?!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当时,姜泽顾不得其他人正在处理战场的残局,他远远出走沙月城,策马向东狂奔,一直把沙月城远远甩在身后,隐没在地平线,再也看不见。
他那时想的什么呢?
也是在脚下的土地上,他人口中隐忍善战的姜都尉,手持陌刀,天地之间,疯狂练武发泄。荒原平丘上,杀气阵阵扩散,断草残叶打着旋儿,苍穹之上,灰云压顶,低低的垂着,天色为之变色。
直到肩膀上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姜泽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停手,他一把将陌刀深深插入地面,无力地瘫坐下来。
头一次,他的凤眸里没有什么光泽,漆黑如墨,暗流涌动,肆虐着飓风般恨意。为被杀的众人,为自己无力救出更多的人质——
“拓跋政。”姜泽半眯双眸,凤眸狭长,杀意环绕他的全身,看不见的黑雾,座下红莲十里,血色灼灼,“不杀你,我姜泽誓不为人!”
“今日之辱,他日必还之!”
……
往事历历在目,姜泽看着脚下,半月前他在此留下的刀痕还在,陌刀插裂地缝,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好似释放出了什么鬼怪。
他轻轻笑了笑:“真傻。”
他盘腿坐下来,还是此情此景,心境却已然不同。
今天带了酒,姜泽解下腰间的小酒壶,抿了一口:“唔,还是关外白酒。有口福了。”
听说他好酒,周禹挤眉弄眼说是孝敬他的,没想到这小子有两下子,这样的好酒也弄得来。
唇齿间弥漫着熟悉的味道,辛辣燎喉,但过后便是温厚的醇香,直直暖到肺腑。
上一次,是和谁喝关外白酒?
姜泽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有些凄凉和苦涩。他知道那人不善饮酒,于是每次自己都喝的最多,至于那人么,只润润唇就行了。即便如此,看着那人慢慢抿着荷叶犀角杯里的酒,他还是觉得畅快,浑身舒坦,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温笑。
快一年了。他以为走得远远的就不会再想蓝钰,怎知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唯有让自己忙起来,忙到大脑没有时间想别的。譬如现在,松闲下来,繁杂的军务暂时搁在一边,那些思念犹如轻烟丝缕,轻柔的飘溢出来,看似轻和,却很快占据他的整个脑海。
姜泽闭了闭眼,他仰起头灌酒,酒液顺着下巴流下来,喉结一上一下,英俊而性感。
走了。姜泽起身准备回城,散心也散完了,该商议的事情也该开始了。拓跋政不是说着玩玩的,之前的一切只是开始。沙月城……还有很艰辛的路要走。
走了几步,姜泽顿了一下,稍稍转身,望向京都的方向。飘扬的发丝遮住他的眼眸,遮住他眸子里的思念。
几秒之后,他回头翻身上马,“绝影,走。回城。”
……
“你确定?”
姜泽的房间里,门紧紧闭着。王大虎站在窗边,看看四处无人,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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