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再看看自己,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如懿的神色淡然宁静,掐下廊边一盆海棠的嫣红花骨朵儿在手中把玩:“新人像御花园里的鲜花一茬一茬开不败,谁还顾得上流连从前看过的花儿呢。便是芳华正浓都会看腻,何况是花期将过。所以在宫里不要妄图去挽留什么,抓得住眼前能抓的东西才最要紧。”
海兰轻笑着按住如懿的手,拈起一朵海棠在如懿唇边一晃,骤然正色道:“哀音易生悲兆。皇后娘娘儿女双全,这样没福气的话不能出自您的口。”她抿嘴,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活,“听说前几日令妃又不大安分,还是娘娘弹压了她。其实令妃已然失宠,又生性狐媚,娘娘何不干净利落处置了,省得在眼前讨嫌。”
如懿见周遭并无旁人,闲闲取过一把青玉螺钿缀胭脂缠丝玛瑙的小扇轻摇:“海兰,令妃固然失宠,皇上却未曾废除她位分,依然留着她妃位的尊位,你知是为何么?”
海兰冷冷一嗤,自嘲道:“年轻貌美,自然让人存有旧情。若是都如臣妾一般让人见之生厌,倒也清静了。”
如懿伸出手,替她正一正燕尾后一把小巧的金粉莲花紫翡七齿梳,柔声道:“宫中若论绣工,无人可出你右。”
海兰握住她的手,恳切道:“姐姐腹有诗书气自华。”
如懿羽睫微垂,只是浅浅一笑,似乎不以为然:“腹有诗书,温柔婉约,不是慧贤皇贵妃最擅长的么?孝贤皇后克己持家,也算精打细算,有主母之风。嘉贵妃精通李朝器乐,剑舞鼓瑟样样都精绝,所以哪怕屡次不得圣意,也还有如今的尊荣。玫嫔弹得一手好琵琶,庆嫔会得唱元曲。舒妃精通诗词,书法清丽。颖嫔弓马骑射,无一不精。便是忻嫔新贵上位,宠擅一时,也是因为幼承闺训,小儿女情态中不失大家风范。唯有令妃,她是不同的。”
海兰撇了撇嘴,不甚放在心上:“她出身宫女,大字不识几个。便是幼年家中富足,也未得好好儿教养,一味轻薄狐媚,辜负了那张与娘娘有三分相似的面孔。”
如懿喟然轻叹:“你的眼光精到。这固然是令妃的短处,却不知也是她的长处。”
海兰睁大了眼,似是不信:“长处?”
如懿婉声道:“我们所拥有的技艺与学识,涵养与气质,都是在见到皇上前已经所有。皇上所欣赏的,是一个已然完成的成品。而比之我们,令妃在见到皇上时,更像一张未曾落笔的白纸,无知、简单,却可以由着皇上的性子肆意描绘。纵然她拿着燕窝细粉挥霍暴发,纵然她连甜白釉也不识,可是一旦她所学所知,气度愈加恬美清雅,轻柔妩媚,那都是在见到皇上后所得的,或者说,皇上不经意间一手培养的,所以皇上看着今时今日的她,总还会有几分怜惜与容忍。”
海兰凝神片刻,锋锐的护甲划过半透明的轻罗蒙就的扇面,发出轻微的行将破碎的咝咝声:“那就更留不得了。”
如懿轻缓地拍拍她的手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那样的事。”她的神色着烟雨蒙蒙的哀声与愧悔,“海兰,许多话,本宫可以瞒着任何人,却无须瞒你。孝贤皇后的二阿哥本宫总是日夜不安。尤其为人母亲之后,更是念及便心惊不已。海兰,若说本宫毕生有一亏心事,便是这桩了。所以,许多事,未必赶尽杀绝才是好。”
海兰见如懿动了哀情,雪白的面孔在明耀的日光下隐隐发青,不免生了不安之意,忙挽了如懿的手进了内殿,道:“不过小小嫔妃,不值得娘娘伤神。”她望了望过于炫目的天光,关切道,“外头热,娘娘仔细中暑才是。”
恰好有小宫女奉上酸梅汤来,如懿勉强和缓了神色,正端起欲饮,海兰见了忙道:“娘娘才出月子没多久,可不能吃酸梅这样收敛的东西,否则气血不畅可便坏了。”她唤来容珮:“如今虽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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