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可为再次上来,见一老一小聊得很是投机,他开怀一笑,喊了两人下楼吃饭。
熊阿姨开了一瓶五粮液,姜尚尧连忙接过给大家斟上酒,又敬了三杯,这才坐下。
“小姜,不用拘束,来到我这里,就没什么书记董事长的了。”不等巴思勤发话,傅可为先自大咧咧地说明。“吃饭大过天,饭桌上不谈公事。”
他手艺果然非同一般,几个家常小菜做得色香味俱佳。姜尚尧有心多赞几句,可首位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每每望来,总令他喉间哽咽,心情复杂。
“大磊去约会了吧,刚才留饭留不住。”熊阿姨问。“他是有眼光的,全系最好的女孩被他看上了。”
姜尚尧第一次来傅家时,论起渊源,才知道熊阿姨是原州师范化学系副教授,算得上是庆娣师尊,而大磊的女友正是她学生之一。
“小姜也三十有二了吧,个人问题……”首座的巴思勤俨然长辈模样,关心备至地问。
“小姜女朋友在京里读研。说起来,庆娣当年在学校可是公认的才女,学刊上几乎每期都有她的文章。”
熊阿姨又问:“庆娣今年过年又没回来?巴书记说的是,小姜你也三十二,确实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当初为了增进与傅家的感情,他把庆娣的关系也扯拽了进来,确实令熊阿姨态度立刻亲近不少。而后来不及带庆娣上傅家拜访作客两人已然分手,姜尚尧也并没有多做解释。如今谈起远方的人,他心中黯然,强打精神说:“不急,等她读完这三年。”
“现在的年轻人想得开,立业再成家也好。”傅可为总结说。
巴思勤眼带疑惑,大约是记起春节在翟家门前那一幕。姜尚尧停了筷子,解释说:“我和翟书记的女儿翟医生是朋友关系,当初在冶家山监狱很受她照顾。”
巴思勤手中酒杯微抖,索性放下,凝视姜尚尧许久后,问说:“在监狱,吃了不少苦吧。”
他语气苦涩干滞,细品有些伤怀与无奈的味道,实在不符他的身份与地位。不意间瞥见熊阿姨与傅可为的对视,姜尚尧立刻明白在座三人恐怕都已经知悉详情。
姜尚尧无意博取任何人的怜悯与同情,凝滞气氛中,他淡淡说:“还好。现在都是人性化管理,在监狱几年,劳动改造思想,反而激励人进步。”
熊阿姨听得他这样不亢不卑地回答,和善的目光饱含怜悯;傅可为望向他,不掩赞许地点点头;巴思勤木讷地坐着,眼神像穿透了姜尚尧躯壳,投向遥远记忆,良久后才缓缓说道,“不容易,你……父母也不容易。”
情知这句话本貌是“你母亲不容易”,姜尚尧心中浮掠一抹冷嘲,脸上依旧平静无波,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巴书记,让您见笑了。”
任巴思勤老谋深算城府深重,此时也无法由他的表情和语气的细节猜测出姜尚尧内心真实的想法。
一再试探,姜尚尧严守上下秩序,毫无逾矩的言行,俨然不知内情的样子。巴思勤无从分辨自己究竟是遗憾,是侥幸,还是歉疚。直到上车离开后,姜尚尧说的那句“巴书记,让您见笑了”仍在心头萦绕不去,那十足的距离感像裹满尖刺的鞭子,抽笞他的良心。巴思勤坐在一号车的后座,阖上双目,仿佛听见自己灵魂的尖啸。
而姜尚尧静心等候傅可为审阅修改完他送上的报告材料,这才离开傅家。
上了车,进入密封的空间,他极力维持的镇定瞬即分崩离析,像被抽空全身的力量,姜尚尧深陷在皮椅中,伸长双腿。
良久后他重新振作精神,往闻山方向而去。
车窗外的街景淡化,眼前浮现出关于童年的种种印象。隔着久远的时光,一幕幕仍然清晰如昨。
记忆里,幼儿园等家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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