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复杂,似解脱似怅然。扶着墙壁,老人步履蹒跚走到电梯旁,进入电梯,他像是没气一般,靠着电梯一壁,颤巍着,回忆着,失落着,悲伤着…
一个人蹲坐在房间,直到眼泪落干,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这才艰难起身,然后扶着墙壁,缓缓踱步到梳妆台上。梳妆台上,十几张字迹斑驳,纸张泛黄,由安云亲自书写的笔记凌乱摊在桌上。老人筋骨挑起的双手将纸张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叠放在一起。
用订书机将它们订在一起,王德小心翼翼将那叠笔记放进怀中。
熄灭等,他拉过白布将梳妆台盖住,抬眉从窗户看了眼窗外越发明亮起来的天,湿润的眼睛逐渐变的干涸。晨曦很刺眼,终究不适合他。
遗失了她,他不配再见阳光。
拍拍胸口,那些泛黄的纸张静静贴着他的皮肤,王德苦笑一声,转身朝房门走去,一边去,他嘴里一边念叨着这些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小云,你与我,这辈子,终是错过了
躺在他怀中的笔记散发着的朽味,那上面,记载了一个女人无奈的一生。
当年,在嫁给顾星云前,安云芳心就已经许给了王德。他们是在一场高级酒宴上认识的,那时候王德作为顾星云的管家兼兄弟出场,他穿着最时髦惹眼的黑色西装,挺拔的身子,英俊的面貌,以及那颗无微不至的心,彻底俘获了安云的心。
宴会结束,王德脱下华丽高贵的时髦西装,重新扮演回管家的角色,他给顾星云开车门关车门,他接送心爱的女子跟主人见面,看着他们试穿婚事,看着他们结婚生子。悬殊巨大的身份成了两人在一起最大的阻碍,因为自卑,王德从不曾开口告过白,那安云以为王德对自己没意思,这才为了家族事业选择嫁给顾星云。
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宴会过后,泪流满脸。
心怀壮志的王德,终是因为自卑的身份错过了此生唯一一段爱情。猛虎又怎样?在蔷薇面前,不一样成了软猫?
…
…
1997年,夏天。
无名先生一身黑色西装挺拔似松,英俊的面孔永远噙着温熙暖心的笑容,他握着酒杯的样子优雅又迷人;
当我冷了,他默不作声脱下外套给我披上,那温柔爱护的模样,深深刻上我的心尖;
我,喜欢他。喜欢那个沉默寡言,对我无微不至,时刻谓我心安的男子。
1978年,冬天。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寒冬腊月,我生了病,全城未婚的男子都来我家看望我,夸赞我生病依旧美过黛玉,未见到思念的人,病情加重。
再见,他是他的管家,我,将是他的女主人;
原来,他叫王德,一个朴实简单的名字,一如他的人,窝心安稳;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婚礼那天,所有人都夸我美,却没人发现忧愁的眉;
宴席上,他是为我斟茶倒酒的人,而我的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恭顺至极的模样,看得我心凉。我想,他不爱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我自作多情;
1987年,盛夏。
小爵出生了,他很健康,先生很开心,而他,也是笑呵呵的抱着孩子,说着夫人的孩子真好看,想我。
他的笑,让我心伤。
九年,他未曾对我说过一句越界之话;
可是,我爱他,亦如九年前那般深爱;
嫁作他人妇,我心念一人,此生,衷情不移。
1989年。
婚后十一年,我心脏病发作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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