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恍若一只枯叶蝶,消失在风里。
它们大概是被谁下咒了吧?人间的咒,若我能解,心上的污秽咒早解了。可看着它们着实可怜,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问道:“怎么救你们?”
“杀......了它。”又一朵梅花消逝了。
“它是谁?那只毛笔?还是那个砚台?”问完我方才想起,砚台不是被我打烂掉了吗?难道毛笔也是人幻化的?
“不要.....动那......支笔。”
我来不及握住它,已化作一缕青烟。另一朵红梅接着说,“动了......你......会变.....”
“变......成......我们。”
它们好像在完成一个接力赛,可我想知道的是如何救它们,要杀的是谁,“到底要杀了谁?”
不是笔,是人?如果要杀人,我办不到,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哪怕那个人再坏,时候未到,我们都没有办法杀死他们。
“就是......”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红梅安安静静立于枝头,仿佛什么未曾发生。
“岑儿,站在那里做什么呢?是不是感觉这些梅花特别可爱?”夫君走过来执起我的手,“这么晚了,该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想来真是惭愧,从前,都是你照顾我,我却从来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好好保护你,呵护你。”见我不动,他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你看看你,羞不羞?竟然跟一树梅花吃醋。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树花,明天我便让孟哥联系买家卖掉。”
这是激我吧?我笑道:“好啊!”
他捏捏我的脸,“行,明天就让孟哥安排。”
好,我看你卖到哪里去?我冲他浅浅一笑,跟着他从梅园中的小路进了后院。后院对比前院小了许多,六间木瓦房一字排开,比前院的房子矮了许多。
第二间屋子朱门大开,两只臂大的红烛把大方桌及桌上的碗碟镀上了一层温馨的光,从前,母亲最喜欢让奶娘点上红烛,一家子坐在暖暖的红光中享用晚膳了。每次,我坐在奶娘与父亲中间,奶娘夹我喜欢吃的菜,哄着我多吃些,等我吃饱了,她才开始吃。母亲时常埋怨她太宠我,怕把我宠出太多坏毛病,大了太刁蛮,没人敢娶。
奶娘浅笑着听她抱怨,把我碗里的剩饭剩菜扒到她自己碗里,“太太,我生下的儿子死了,被夫家赶出来后,便被你收留了,一直照顾岑儿,在我看来,她就像我自己的孩儿。我看着她一天一天地长大,从一个尺把长的只会哭的毛毛虫似的孩子,长到现在,能诗能画。太太,你不知道,看着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疼,总恨不得她还像以前那般小小的,我好随时把她捧在胸口,细细地看着。”
母亲伸手夺她的碗,她抱着不肯,母亲劝道:“柳啊,我们舒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从上到下二十余口,吃饱喝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些剩饭剩菜,拿去喂猪喂狗就好。你看看,你吃岑儿吃剩的,桌子上的这些,又剩下了。”
“不打紧,太太,剩下的你跟老爷不爱吃,那些丫头、婆子们喜欢得不得了,让厨房晚上热给她们吃吧!”奶娘死抱着碗不放,母亲没她力气大,只好做罢。
奶娘吃饭的时候特别认真,不管什么饭菜,她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上天给予的馈赠。母亲感叹道:“柳啊,你这个人就是心善,什么先为旁人着想,吃点饭菜也先想着丫头、婆子们。唉,这样菩萨心肠的人,却死了孩子,被夫家赶了出来,真是没了天理了!你放心,我和老爷也正给你留意着好去处,等这事有了眉目再告诉你。”
“娘亲,你是说奶娘要出嫁了吗?”我摇着母亲的手臂,不悦地问,我不希望奶娘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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