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聚酒家,一辆八人抬的豪华马车缓缓停靠在门前。
待马车落定后,四方顶盖倏然大开,一个鹤发老者从里面飞了出来。
他着一件沉黑色镶金边袍子,大袍随迅风飘动,威风凛凛。
他落在门前,粗厚的双眉稍稍敛起,细长的黑眸里蕴藏着锐利,宛若黑夜中的鹰,叫人一看便骇。
身旁是一个长发遮脸的黑衣人,垂首躬身,与他低语了几句,随后那鹤发老者冷哼一声:“果然是穷山穷水、躲身的好地方。不过这回,他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酒楼里的人听到喧闹纷纷朝外张望,看到门外的阵势颇大,虽不知是何方神圣,但都纷纷收声屏息,生怕触怒了这位尊者。
掌柜的忙不迭的出门,亲自迎接这位贵客,但他们刚跨进大门,便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银铃声。
随后,一席柔软的红毯在几个白衣人的引领下铺展开,从宽阔的街道一直延伸到鹤发老者的脚下。
鹤发老者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半眯的鹰眼透出冷光,直视着堂而皇之出现在门外的高轿。
那轿子奢华且极致,顶上的盖子呈六边形,尖翘的盖檐处分别挂着六颗半大不小的夜明珠,轿身四面都用紫红色的帷幔包裹,上面刺着彩绣,华丽至极。
而轿底悬着的数颗银铃尤为夺目,每走一步,便激荡出清脆却魅惑人心的声响。
轿子停落,仆人们纷纷屈身而立,其中一人揭开帷幔,淡雅的兰花香霎时间弥漫开来。
接着一双洁白的玉足从轿中伸了出来。
未见人,声先响:“钟叔来的甚巧。”
鹤发老者看着来人一袭金辉色长裙,黑而长的发上简单簪了几根珍珠发饰,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根根价值连城。
素纱恰巧遮住了她的面容,但能这么喊他钟天淳的,只有他一手养大的亲侄女,如今是北羽宫的宫主兰琉璃。
他嘴角挂着冷笑,似道道伤人暗箭:“兰宫主素日金衣银钗伺候着,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往这穷酸之地钻。”
兰琉璃一双琥珀色眼眸弯弯一笑,荡起妖娆的水晕,随后她将素纱揭下,烈艳红唇先声夺人,眼下一枚泪痣点缀的刚好,顾盼间多了一丝幽婉。
她将几根青丝敛到耳后,举手投足之间是慵懒妩媚,风情无限。
此般倾城绝色,令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
“钟叔,侄女是您一手带大的,侄女在想什么,难道钟叔还会不知道么?”
孩童般调皮的一字一句从她嘴里吐露出来,却是另一番妖娆的言语。
钟天淳不置一词,但嘴边弧度未变,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蓄满嘲意。
昔日养大的亲侄女,却跟着宿敌的儿子跑了,还暗中与自己作对。
他望着自己养虎为患的后果,心生杀意,面色却一片平静。
正因为他们太过于了解对方,所以才更要提高警惕,必要的时候绝不能手下留情。
钟天淳微微侧了一下头,身边的黑衣人立刻会意,对兰琉璃说:“阁主舟车劳顿,现在需要休息,若兰宫主没什么事,便请回吧。”
兰琉璃心中冷笑:这老头,还真当这儿是自己的地方。
她故意面露担忧,眉眼却藏不住玩笑之意:“钟叔,侄女知道您风尘仆仆的赶来,必定累了。侄女已经提前为您包下这间酒楼的所有客房,您老啊,爱住哪间随便挑,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您,此番也算尽了侄女的地主之仪。”
“哦?地主之仪,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
“不早不晚,就在昨日。”
钟天淳瞥了一眼身边的黑衣人,黑衣人不禁抖了抖,长长的刘海下是一张惊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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