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

    薛寒千方百计要把顾辞留在山上。

    “但是我每天要回去一趟。”顾辞披上外衣，回头看了一眼倚在床边的薛寒。

    “我有个病人，我要去看看。”

    他低下了头。

    冬天快来了，苗疆也透出些寒意。没有阳光，阁楼里很湿寒。顾辞紧了紧衣领，把门栓拿下来。

    齐炀披头散发的歪在床上，听见声音，他扭头瞧了瞧。

    顾辞走上前，把他扶起来。他拂开齐炀额前的乱发，沉默地盯着他看。

    齐炀的眼神黯淡无光，整张脸都浮肿扭曲着，实际上他已经很消瘦了，脖子上青筋凸起，肤色苍白。

    顾辞打了水，仔仔细细给他洗了个澡。又把自己的厚衣服拿出来给他穿上。齐炀一直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摆布。

    顾辞说：“齐炀，我帮你把头发梳好。”

    他拿着桃木梳子，顺着齐炀的长发，一下，又一下。齐炀呆滞地望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不动也不说话。

    顾辞蹲下来，他说：“齐炀……你说，好看吗？啊？”他低声地哽咽起来，“齐炀，你说话……你说话啊……”

    没有人回答他。

    “齐炀，你一定还记得的，是不是，你说，你说！你说啊！”顾辞去摇晃他的胳膊，生硬地把齐炀的头扭过来。顾辞捧着他的脸，眼泪直摔落在地上。

    “阿辞。”

    “是我，阿辞在，阿辞在。”顾辞的眼泪止不住，他拼命地点头，站起身想去抱一抱齐炀。

    齐炀轻轻拨开了他的手。

    “不，你不是。”

    苗疆的天空向来很高很远，像美人汪着水的明眸，干净，清纯。夜里苍穹裸露出深蓝的肌肤，这又带了些妖娆。

    顾辞没有掌灯，他默然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出神。远山上闪烁着一片明亮的火光，在他眼皮上跳跃。

    今夜格外静谧，月色也稍带了异样的血红色，诡秘地在云层中晕染开。

    这或许是一种天象罢，可惜他不会看。想来齐炀应是会的——

    齐炀。

    近来齐炀安静了许多，顾辞却开始隐隐有些不安。以前齐炀闹腾，他心烦，现在顾辞才觉出了亏欠。

    到底齐炀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还不是因为他么——

    “开门啊，顾辞，救我。”

    耳畔忽然传来轻而急促的拍门声，那是薛寒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嘶哑地喊着顾辞的名字。

    他开了门。薛寒满身尘土，脸上有几处血污，还未完全干涸，滴滴答答地淌着。

    “别的帮派……屠山。”她颤抖着声音，跌坐在地上，“弟兄们……都死了……”

    顾辞向外望了望那片跳动的火光，觉得更耀眼了一些。他心不在焉地把薛寒扶到椅子上，紧紧皱着眉。

    薛寒抓着他的袖口：“顾辞，我是你的妻子，你……”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顾辞，我去阁楼躲一躲吧？”

    “不行。”

    “阿辞，我是你妻子……”

    “别叫我阿辞。”顾辞勉强笑了笑，面色苍白。他望见一条火龙沿着山脉蜿蜒而来，似乎下一刻就能吞噬掉整个村落。

    “你先去地窖里藏起来。”

    顾辞的眼里，攀爬上一缕绝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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