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贞胡天胡地地抱怨完,茶水喝不下半盏就风风火火地回了,卿妆意兴阑珊,吃完中饭就捧杯水坐雪松下权衡利弊。
若是助崔媞成卫夫人,卫应同她青梅竹马的情意总比那两位姨奶奶的萍水相逢要来的深厚,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的成算不低;可有一遭,若卫应真惦记着两小无猜,估摸这会他儿子都当请西宾先生了,用得着储着佳人还不哼不哈的惊动皇帝忧心,从这厢讲是条不归路。
若是顺从那两位姨奶奶,一则没碰过面,即便是宫女子本性还是不落下的,难知人品;二则就如同崔媞的境遇,皇帝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她这仨瓜俩枣上不了台面的小算计,卫应弹指就能抖散,到时候还有她能成的事么?
前半晌还觉得前程似锦,结果天翻地覆,这会越琢磨越觉得道窄,连星子都给掐灭了,两眼一抹黑。
卿妆对着柔软的日头眯眼,等寻个时机见过姨奶奶再仔细琢磨个妥帖的方,省得一着不慎,出不了卫府事小,再将身后事交代在这就得不偿失了。
她定了心又重新觉得有盼头,灌完凉茶起身,隐约听着哪处雪落,四处张望时正瞧着东贞又折回来,手里还捧着个包袱。
“你这会过来是怎么的,”卿妆慢悠悠迎上去笑,“喜还是愁的?”
东贞斜眼儿,“可说呢,姨奶奶到了,整屋子人众星捧月似的。姑奶奶眼瞅着就挂脸子,叫我给你送了套衣服来,咱归置归置伺候人去。”
卿妆将包袱抖开,石榴红骨朵云纹的通袖袄,配着宝蓝的折枝团花纹襕裙,唱花脸也没这么喜庆的,估摸崔媞这回可醋的紧了。
她行事散漫,东贞看着闹心,趁她理衣服的光景劝,“你可得往精神里填把柴,只我一个使劲没用,兴许今儿将姨奶奶那厢压一头,姑奶奶欢喜了就要你回院,不比在这和姑子似的强?”
生怕卿妆犹豫,等出了佛堂东贞又比了个方向唬她,“那儿有个园子,说了你也不晓得,吊死那姑娘就在里头和官爷不清不楚的,离佛堂又近,要是再回来你脊背骨能不发凉?”
卿妆顺着她手指望过去,可巧是昨晚寻兔子的地儿,就问:“多早晚被发现的?”
“说是申末,”东贞挪眼来瞧,“怎么,给戈什通风报信的莫不是你吧?”
她苦笑,“佛堂里还有我抄的经呢,哪有功夫管这闲事。”
“就说你心上也没长这窟窿,”东贞叹气,“她也是可怜的,官爷哪有真心,多半被哄骗了身子,临了还想不开,何苦来?”
卿妆啐她,“还没出阁,又坏嘴子。”
东贞嘿嘿笑,话就翻篇了。
她不晓得其中缘故,卿妆心里却嘀咕,申末那会她正在出事的园里,回佛堂也不过亥初,根本没瞧着人来去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
容不得她多想就跨进了崔媞的院子,老远就听正屋里人声鼎沸,顺荣家的眼尖,凑在帘拢边通报,“回姑奶奶姨奶奶的话,卿妆姑娘到了。”
话音将落,里头就有个脆生生的音传出来,“可算是来了,都没正经见过一面,在哪呢,快些请进来。”
顺荣家的将帘拢揭开条缝让卿妆往里迈步,嫣嫣笑语就扑面而来,崔媞早从挂帘后头露了真容,兴许是笑着的,精神倒比前日好;下垂手的杌凳上还坐了两个,年岁都将过二十,前个娇艳妩媚,后个温婉丽质。
东贞先行了礼,“给纪姨奶奶,盛姨奶奶请安。”
“甭管这虚礼,快起来。”卿妆随着福身,蹲了半道便被人托住,“哟,我今儿终于瞧着这么周全的姑娘了,可把咱们都比下去了,难怪大人喜欢,我瞧着跟自己亲妹子似的。”
这话可是软刀子,卿妆越发谨慎,“纪姨奶奶抬举。”
“这么称呼就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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