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进怀里,“同我一处歇歇,要紧的事儿总有人会料理。”看她顺从地挨在自己身边,他费力地抬起手抚了抚她瘦削的肩头拍了拍,轻声道:“这些日子,累坏了,好好睡。”
她轻轻地嗯了声,委屈涌上来直叫眼眶子发酸,朦胧间觉得他似乎低头吻了她,像隽永的一缕春风破冰而出,万物生发。
再醒来天都黑透了,里间没掌灯,帐幔重重的撂着隔出一方静谧的世界;风来将幔子勾起道细缝送进外头微弱的光以及此起彼伏的争执,是老太太和卫应的声儿,卿妆只坐起了身,挨在他方才躺过的引枕上细细地听。
卫应天将暮时就醒了,青安进门说老太太在外间等了一个时辰也未动弹,他只得勉强下了地去见她,要说什么心里彼此都明白,将事儿说开了也好。
老太太的坚决实属在他意料之中,他听了半晌只替卿妆的委屈和隐忍不值得外,压根儿不为所动,那样的姑娘得之是他之幸,是她之不幸;她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强行留她在身边伴随而生的,他对她不起,何尝能再辜负?
老太太见他四平八稳地坐着就知道根本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人好容易回来了也不能逼迫的太急切,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和卿妆情深意重,她能舍命救你回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既然你们到了这样的地步卫氏再容不下她也得容忍了,但是你只愿意和她守着日子,卫氏一大家子都不救了么?”
卫应笑笑,“老太太玩笑的,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有这个意思。”
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卫家都叫人放在砧板上了,就差头上一刀,你要如何个救法?如今有那么条生路你不愿走,你还有别的方法我瞧也是舍近求远。”
他习惯地抚抚指头,上头扳指不见了,兴许丢在疆场上再也找不回来,“虎落平阳它也是头凶兽,再添上翅膀莫不是给自个儿寻不痛快?老太太以为冯勋要置卫家于死地,还会把自个儿妹子填进来,最后一刀砍得利不利落关乎着他的皇位,断不能把自个儿的命搭进来。”
老太太仍旧抱有念想,“圣旨终归是圣旨,冯勋登基后头件事就是拂逆冯绩出京前的最后一道旨意,为防天下人诟病恐怕不会这样做;况且我瞧着公主对你也有意,若她执意相求,冯勋未必不会顺水推舟做这个人情。”
卫应心中好笑,“冯勋处心积虑走到这一步,会为了个人情葬送自个儿前程?倘或他愿意如此,就不会让三法司审理我通敌之事,早让内官登门重新商定婚期了,老太太,咱们家自个儿的事儿依仗不了外人。”
“我瞧你满是推诿,压根儿从旨意下就不想娶冯令瑜吧?”老太太斜眼觑他,怒其不争,“这么些年人往你跟前送的女人也不少,你竟能被个戏子迷住,她是生得好看,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个而不是平头正脸的,如她一样妖媚往后省不得人耻笑!”
卫应踅了身子瞧屏风后漾漾的帐幔,天都黑透了也不晓得里头那位妖媚的姑娘醒了没有,难为精疲力竭了还能护他如此周全,老太太越发恼怒,“越说你越得劲儿,我今儿能容她在这里无非是看在她将你带回来的份上,可她那副德行日后省不得在家里造乱,你这么由着她早晚得让人再撵出去!”
他有些力竭,挨在椅背上扶住了额角,“奶奶,她是孙儿的命,您要拿,就拿去罢!”
老太太怒不可遏,想要提拐杖教训他,发觉他歪在椅子上混混沌沌的根本下不去手,一股火盘桓在心里发泄不得,只得踉踉跄跄地去了。
卿妆到外间将手里的衣裳给卫应盖住,他却醒了来笑望着她,她弯了眉眼,“怎么不上里间睡着,夜里有穿堂风,仔细着凉。”
他仰面瞧着她,有了身子的人竟要比三个月前还瘦弱,眉宇间都是孱弱病气,也不晓得怎么挺过这一个月,千难万险将他从虎狼之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