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里面请里面请……”
“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当益壮”
管事看着从府门外一直延伸到胡同边的蓝顶轿子绿呢马车,又抬头瞧了瞧快到正午的太阳,擦了把头上的汗,吩咐了几句,转身又匆匆往府内去了。
张汴今年五十七岁,不算是整寿,但来贺寿的人却并不少,府里府外也着实忙活了些时候。
张家虽不在杭州做官,张汴也告老多年,但想来余威还是在的。
况且张家是太子近臣,这也是大家都晓得的。
太子,那就是以后的皇帝,太子亲近的人,自然不能怠慢,况且张家诗书传家,一门几代都是进士,高门大户也并非是旁人可比。
根基在此,满朝故旧,逢迎之人自然不少。
此时,张汴在内堂与几个知交闲谈,前堂哄闹却也吵不到这边。
“年兄好福气啊。”
“哦,志郊这口气可带着些酸气啊。”张汴笑着打趣老友。
孟同献却不以为然,笑着避了开去“听说继长被授了翰林侍读?”
张汴听他提起长孙,不由更露出几分笑来“年前才来的消息,志郊倒是消息灵通,说来志郊今年任满,这次调回京中,怕是个副都御使跑不出手心去,到时候继长还要你多照看了。”
“你我相交多年,何时将小辈们当过外人,继长能有这份才气,他日登阁拜相也未可知啊。”
“你莫夸他,这翰林院里哪个不是笔杆子嚼出来的,就说你当年,那也是强他百倍。”张汴摸摸自家胡子“想当年你我不过也是那般年纪,如今却是老了许多,不复当年,不复当年啊。”
孟同献跟着缅怀了几句年轻时的事,又提起另外几个小辈来。
“故芝是否准备参加科举?”
张汴点了点头“显儿这几年跟着先生作了几年学问,我瞧着也算有几分真本事,想着来年先让他考考试试,就是考不上,也好歹能长几分见识,以后再努力就是。”张汴说到这个庶出的孙子明显不及像长孙那般关注。
孟同献是知道这张显出身的,所以对于张汴这等态度也没太在意,跟了句“故芝尚不及弱冠,也不必这么急着求功名,总要踏实些才好。”便没再说别的,反而询问起其他小辈的事来。
“其他的都还好,学问就算不成,也多少还说的过去,我也未必说都要他们能考个状元回来,懂得诗书习得礼仪也就是了,可唯独那小混账让我头疼的紧,实不知道该如何教导。”
提起张宗,张汴顿时蹙起眉头,胡子都跟着抖了抖。
孟同献见老友这等恼怒模样,想起先前听到的一些传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宽慰道:“孩子年岁尚小时,难免有些举动轻浮,等长大了,自然就变得沉稳了,多加管教未必不能成大器。”
“哎,如你所言才好。”
这时有管事进来,说是时辰快到了,大老爷请老太爷与贵客们过去。
张汴站起身,对厅中众人举举手,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的人也跟着站起来,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锣鼓丝竹杂响不停,处处可闻咬钉嚼铁之声。
“找到没?”
“回太太话,翠萍已带着人往西园那边找去了。”
“什么?你们怎么不看住他,怎还让他往那处去?”范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又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招惹了自家儿子,生生把人往那边拐。
可有些话却不是能随便骂出口的,万一要是有人传了出去,污水还是要往自家儿子身上泼,她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命根子,如何由得别人往他身上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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