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来到试镜的工作室。为他准备着的是一把简单的木头椅子。他坐下来，手心湿湿的满是汗水，嗓子有些发干。

    他看见郑导和别的两个人坐在对面，下意识地在摄像机过来的时候，露出笑容。可郑导眉毛一直紧紧的皱在一起。无论他对问题做什么样的回答，郑导的表情似乎都从来没有改变过。也许，又是白忙一场了吧。刘维在心里嗤笑，精神也渐渐地不那么集中了。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维一愣。

    对面的郑导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维明白这是问那个他前来试镜的那个角色，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没有被翻案的历史人物，尤其是色彩这么鲜明的历史人物，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早就有了公认的格式化答案。刘维想说那就是个奸臣，可话到嘴边，又犹犹豫豫说不出口。那样一个答案就像是在骂他自己，在他跟人物已经有了很强的认同感的现在。

    “不算是——”他顿了一下，说，“有点儿滑稽，像是个小丑一样的人吧。”

    “哦？”刘维觉得郑导似乎比刚才多了些兴趣，果然，他听见郑导接着说：“怎么说？”

    “他的朋友太优秀了。他害怕这个人，又是这个人的朋友。他仰慕这个人，却忍不住要陷害这个人。他想干出一番事业，流芳百世，却遗臭万年。他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可恨的人，可是，真要是碰上这样的情况，说不准谁都是这种情况。周瑜不是还说过，既生瑜何生亮嘛。”

    “他不是一个坏人，因为人人都有无奈处。”

    刘维看见对面的郑导眉毛舒展开了，但脸上依然没有笑容。他的眼睛望着刘维，让刘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么犀利而深沉的眼光让刘维禁不住有些害怕。后来，他又回答了一些问题，却觉得浑浑噩噩，仿佛灵魂脱壳。他不知道最后怎么样就结束了，推门走出工作室的时候，发现艾泉和公司的新人一起走过来。而让他有些尴尬的是，艾泉的旁边还有元北望，那个前一阵揍了他的前辈。

    显然，对面走来的三个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刘维。在圈子里以礼貌周全著称的元北望有些嘲讽地扫了他一样，没有招呼他，也没有给他打招呼的机会，冲着门口就走了过去。艾泉笑了笑，眼睛微微发红，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欧阳天，脸上立刻展开程式化的笑容。“前辈，您也是来试镜的吗？”

    刘维略一点头，急匆匆地走开了。艾泉回过头，望着刘维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她以为会在刘维的脸上看到讥讽的笑容，听到恶毒的话，却没想到看到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样子。试镜不太顺利吗，艾泉猜测，随后她摇摇头，那已经不是她能够关心的了。

    元北望和欧阳天先后走了进去，艾泉在外面等。她应该满心焦急地为欧阳天提心吊胆，却又想起了刘维。

    以前，刘维也有过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毕业，刘维却已经和公司签约。刘维每天上着各种培训班，身体疲累，精神头却足。他说培训班里的笑话，说在公司里看到的大腕，说看见他就脸红的一个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像看见了骨头的小狗。

    可有一天，刘维的眼睛都是呆的。她问他话，他就像没有听见，她摸他的额头，凉凉的透着外面的寒气。艾泉的心一直往下沉，她守在刘维身边，以为刘维在公司里被人排挤，欺负，心里难过得要死，那一刻她下定决心毕业了一定要到刘维的公司去，等到刘维出道了，就给他做助理，守着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维才回魂一样说：“艾泉？”

    艾泉赶紧答应。刘维说：“我饿了。”艾泉马上出去买吃的。她后面没有长眼睛，也没有看见，刘维看着他的眼神复杂极了，又恨，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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