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璃路过那座名为甘露的豪奢寝宫时,心里只有同情没有羡慕。失去自由的感觉很难受吧,一天到晚只能待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看那金银珠宝散发着像是要腐烂似的腥臭味,最后自己衰朽了,只留下这些死物。
“都快大典了,你怎么还让你的皇后遭那份罪?”
宇文顾看看她,视线又马上回到奏折上,“再关她几天,让她长长记性,不然真做了皇后,岂不是天天找朕的麻烦?”
“女人是要宠的,你要是对她温柔体贴,我就不信她会对你不好。”
“朕不爱她,怎么宠她?”
“你喜欢做皇帝吗?”
“啊?”宇文顾愣了愣。
“干嘛,回答啊。”
“不喜欢。”
“那你还做得这么认真?”
“那是因为,朕没有选择。”
“关于你跟皇后,你不是也没得选择吗,说到底你只是不重视罢了,你还是觉得她兴不起什么大浪来,我告诉你女人可以变得很可怕的。”说着,周璃做了一个鬼脸。
宇文顾不置可否。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喜欢做皇帝?”
“因为皇帝的错误,会被放大无数倍。朕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出错。”
“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想当皇帝?”
“人们喜欢赌博是因为只看到了赢,或者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而不是不知道自己有输的可能。”
“所以你不喜欢赌博是因为觉得自己会输?”
宇文顾笑笑,说:“其实朕是觉得不够刺激。”
“切。”周璃扬起嘴角,轻轻地说。看起来是在笑。
宇文顾在最后一本奏折上写好朱批,合上,大功告成似的抒了一口气,对周璃说,“好了,我们去走走吧。”
暮色四合,最后的晚霞也褪去光辉,宫女点起路旁的长明灯,一点点的光亮曲折地延长,直到连成一条舞动的丝带。四月末的御花园,带着各样的香气,各样的颜色,有初春的嫩绿,也有盛夏的黛绿。有的小路上撒了满地的花瓣,却不让人心生喟叹,这遍地的落花不比绽放时的姿态逊色,何况御花园的四季皆美,不必为一季之花落去而惋惜,即便是冬天也有可看春花的温室。
宇文顾背着手在前面走着,周璃在后面哼着南楚家乡的骚词。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走了一会儿,眼前的草丛闪起萤火虫的微光,绿色的小灯盏让周璃想起故乡。
宇文顾拉过周璃的手,把她带到一个她没去过的地方。
路边灯光暗下去了,漫天的流萤亮了起来,碧绿的池水映着月光,远处能看到绛雪轩的海棠。
有风轻轻落在脸上。
当宇文顾对周璃说总有一天他会让周璃做他的皇后的时候,周璃正想着自家门前的那小片海棠,觉得不必皇宫差。
然后她像一只被河流挡住去路的小鹿,惊慌失措。
周璃忘了那天是怎样回到住处的。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周璃没有惊讶,她不是毫无察觉,但她只是拼命想着该如何应对,想着自己的说辞。本不该给他幻想的吧,可是要怎么拒绝?她不断地否定浮现在脑海的那些话,又迫切地想开口说话,总得说些什么吧
宇文顾见她发愣,以为她是惊喜,但其实也没什么自信。这样的女孩子,好像不需要男人去关心照顾吧?他犹豫着,他不知道别人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告白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局促不安,拥抱亲吻到底是自然而然,还是需要经过思考、判断时机,但想想又觉得男人,应该更主动一些,不然该让别人看笑话了。
宇文顾往前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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