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歌一直都没有睡，他在书房里打了很久的电话，回到卧室的时候，全身的戾气强烈慑人，我在被窝里都能感觉到他毁天灭地的震怒。

    他躺下的时候我就装睡了，侧身背对着他。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我搂进怀里，用他修长的身躯完完全全护住了我，我像他怀中的婴儿似得。

    这就像当年读书时，我每每遇到考试就睡不着，他就这样把我搂紧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哄我入睡。多少年了，那种幸福感一想起来依然满心悸动。

    陆朝歌依然没有睡，用指尖卷着我的发丝在偷偷亲吻。我没敢动，但眼睛却湿润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无能为力，兴许这种病毒真的无可救药。

    我到现在都很茫然，觉得死亡不会离我这么近。

    “青青，青青……”

    耳边传来陆朝歌低沉且带着磁性的呢喃，很轻很轻，像催眠曲似得。我悄悄用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装着翻身似得钻进了他的怀里，他一下抱得更紧了。

    “朝歌，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我轻喃道，装着是刚醒的样子。

    “不敢睡，怕醒来你就不见了。”他捋了下我额头的乱发，在我眉心吻了吻，“这两天总觉得不太安心，好像你会偷偷离开我一样。”

    “笨蛋，我怎么会离开你的嘛。”我往陆朝歌怀里拱了拱，抬起腿毫不犹豫地压在了他身上，这个姿势能把他整个抱住，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我瓮声瓮气道：“朝歌，我就这样抱着你，粘着你，你赶都赶不走！”

    “那你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天大的事，都必须要呆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可以去。”

    “哈哈，那如果我去了天堂呢？”我装着没心没肺地大笑道。

    他身体明显僵了下，忽然抱紧了我，“不准去！”

    “讨厌，每个人都回去那边的嘛。”我笑着咬了他胸肌一口，又道：“朝歌，如果我真的不幸走得比你早，你一定要记得每年给我烧点什么东西来，免得我在那边太寂寞。”

    “不准讲这种话，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

    陆朝歌忽然脸色都变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更多了几分恐惧。我真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干嘛要在这样的氛围下讲这种话，他一定会当真的。

    虽然，这就是真的。

    我用力蹭了蹭他胸口，也不敢讲话了，喉咙哽咽得发疼。以前不觉得一辈子很短，但现在我害怕了，我不舍得离开他，离开念念，以及我的亲人。

    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从来都是。

    所以这夜里我们俩都没再睡了，你侬我侬的把从未讲过的情话都讲了，他说爱我，从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爱上了，虽然那个时候他并不太清楚爱的滋味。

    我说我也是，虽然我也不懂什么叫爱，可从那一眼开始，我就决定跟着他一辈子了，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上天入地，此生绝不后悔。

    天微明的时候，我才沉沉睡去，陆朝歌起床去安排行程了，他说我们下午回魔都，正好可以看到大雪纷飞的情景。

    ……

    以前我并不是特别喜欢魔都，但这次回来心境与往常很不一样，我竟生出了几分眷恋。

    这边果然是在下雪，铺天盖地的雪，比香港那迷你雪要漂亮太多了。我们是坐私人飞机回来的，下飞机那一刹那，一股狂风卷起一道雪浪从我们面前袭过，真真是惊艳得很。

    程峰先下飞机去机场停车场取车，我随着陆朝歌在后面，他左手抱着女儿，右手牵着我，迎着雪一脸满足地往机场走。

    记忆中，我们三人是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从机场过道走往出口时，我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往我们这边瞄，感觉很不自在，所以我往后落了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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