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章 银医铃(二)(第1/4页)  铜钱龛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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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得厥过去的薛闲在迷糊之中,似乎又听见了秃驴腰间皮骨之下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当——”的一声似远似近,震得他彻底断了气。于是这孽障一厥便厥了许久……

    当他重新睁眼醒来,徐徐袅袅从暗袋中探出头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刘家宅院了。

    薛闲扫视一圈,发觉这似乎是一间卧房,床褥齐整,灯火明黄,屋子里浮着一股浅淡的木叶香,以及淡得近乎难以察觉的药味。玄悯正站在一面雕花圆木桌前,桌上搁着不省人事的纸皮江世宁、从刘师爷家挖出来的石磨盘、一方薄薄的布包、一只盛了清水的铜盆,以及一套豆青瓷茶具,壶把上镂着三个字——归云居。

    一看便知,这是某间客栈的上房。

    归云居……

    薛闲在市井混了些日子,见过书生爱去的状元楼,见过商人爱去的广源楼,还有寻常可见的悦来、福顺,大多名字都非常吉利,像归云居这种听起来就好似“祝你归天”般的客栈,大概脑子被鸡啄过的人才会来住。

    显然,秃驴就是这种被鸡啄过的。

    薛闲看见玄悯正在铜盆里仔细地洗着自己的手。不得不说,这秃驴的手指长得实在好看,瘦长白净,弯折之间,会显出笔直的筋骨。这秃驴仿佛天生不知什么叫着急,做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的,连洗个手都能洗出一种读经念佛般的沉稳肃穆感。

    对此,薛闲也是服了,“你这手洗的,活像要给人送葬。”

    玄悯垂目扫了他一眼,道:“的确是送葬。”

    薛闲:“送谁?”

    玄悯淡淡道:“许氏。”

    薛闲:“许氏?”

    石磨盘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有劳大师了。”

    不是刘老太太又是谁。

    薛闲面无表情地仰脸:“我——咳,睡了多久?你连人家老太太的姓都套问出来了?”

    他本想说“晕了多久”,然而一怒之下背过气去着实不大光彩,为了龙的脸面,他临时改口换成了“睡”。

    玄悯抖了抖手上的水,拿起一旁的白色布巾仔细擦干净,答道:“晕了五个时辰,已经入夜了。”

    薛闲:“……”这种非要戳人痛脚的棺材板板怎么没被人扔进护城河里去呢?

    他十分愤然,便短暂地闭了嘴,不想再跟这秃驴说话了,真是个不会聊天的东西!

    玄悯也不管他,而是放下布巾,三两下掀开那方薄薄的布包,将里头的一小叠黄纸和一支笔取了出来。

    铜盆边搁着一小碟调好的墨,玄悯铺开一张黄纸,用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刘门许氏

    丙寅年七月廿三

    玄悯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根香,将这张写了刘老太太姓氏的黄纸折了三道,在烛火上点燃,搁在了石磨盘上。薄薄一张黄纸,烧起来居然出奇地慢,石磨盘表面很快泛起了黑,像是沾裹上了一层纸灰。

    他缓缓捻着手里的香,让它一端被黄纸燃起的火烧透。

    “你这是在超度?”薛闲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出了声。

    他只见过那种寻常的超度法儿,俗称打佛七——一群被请去的秃驴围坐成圈,脑门映照得屋子都亮堂了几分。他们轮番成两拨,日夜不休地对着棺材板念往生经,足足念上七天七夜。薛闲有回跟错了人,不小心进了某个正在办白事的人家,无奈之下听着那群秃驴在耳旁一刻不停地嗡嗡了七天,念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直接吊死在棺材板上。

    从此,他见了和尚便觉得脑仁疼。

    他生怕玄悯也要这么嗡嗡七天七夜,要真是如此,他不如现在就跳个楼,一了百了。

    玄悯捻着手里的香,一缕青烟细细袅袅地绕着石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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