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就在旁边,贱婢偏要削尖了脑袋往东市钻,真够不要脸的!”
程氏一大早就气得够呛。
昨夜她食不下咽,觉也没睡好,即使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仍掩不住青黑的眼圈,密密的细纹仿佛在一夜之间爬上了她的唇角和眼尾,衬得她生生老了几岁,也难怪裴文起有好几晚没来她的房里歇了。
“都是贱婢害的!”
以前裴文起明明对她很温柔的,呵护备至,只要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去理会外头的小妖精。但自从他把裴舒弄回来,一切就变了——他开始和她争执,和她吵,和她闹,不再样样顺着她。上次若不是有老虔婆施压,估计他根本不会依着她的要求把贱婢送走。
可贱婢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故意纳了荷姨娘来打她的脸。
这还不算完。
他转眼又把贱婢接回来了,当着下人的面让她难堪不说,还将她的宝贝女儿关进了祠堂,一晚上都不曾松口让她去探望一眼c
“肯定是贱婢挑唆的!”
程氏的脸快要被内心的仇恨给挤压得变形了。
都是贱婢的错!
都怪贱婢!
“哎哟,你找死啊!”
正怄得胸口发闷,头顶的青丝便被笨手笨脚的丫鬟揪下了两根。
“娘子,那是刚生出的白发,婢子已替你拔c拔了”
丫鬟怕得要命,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道:“都是婢子粗心,弄疼了娘子你想怎么责罚婢子都可以,但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c不值当”
白发?
好似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程氏登时懵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才三十出头就有了白发?
怎么会?
她明明保养的很好,燕窝参汤红枣羹一样没有落下,脂粉和香膏也每日涂抹了的。怎么突然就有了白发呢?
定是被贱婢气的!
“老虔婆怎么不去管那个贱婢?平日里不是最爱搞事吗,怎么遇着她就不敢吱声了?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她打翻了妆台上的铜镜,咬牙切齿道。
“下去。”
最得她信任的仆妇已赶在她发作之前将丫鬟弄走,然后接过了为她梳头的活儿,一边打散她的发髻,一边劝道:“娘子,春草虽然是不中用,但有句话是说对了的——你是不该动气,身子气坏了,不值当。”
又指桑骂槐道:“娘子是何等金贵的人儿,怎能把心思平白浪费在阿猫阿狗身上?它们都是畜生,不配。”
骂得好!
程氏面色稍霁。
“其实阿郎是最看重娘子的。只消娘子对他稍稍上点心,把你给七娘子的关心分他几成,他便会回心转意,日后自然就没有阿猫阿狗张狂的份了。”
仆妇没有提裴文起偏心,也没有提程氏失宠,只说是她太关心女儿,忽略了他,以至于让他吃味了。
说得好!
程氏面露笑容。
“再说了,新开的茅坑还有三天香呢。娘子你且看着,至多再捱上十天半月,荷姨娘那边就没戏唱了,迟早会被阿郎丢开。到时候用不着娘子出手,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精就会教荷姨娘做人的。”
仆妇把一支明晃晃的八瓣宝相花金钗插在了她的头上。
“而六娘子就更不足为虑了。眼看出阁在即,若没有嫡母教导她操持中馈c打点人情c处理庶务,那怎么能行啊?还有她的嫁妆,可不得由嫡母一手操办吗?娘子,你就是太好性儿了,才由着她蹬鼻子上脸。若换做旁人,早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话题终于扯到了正主的身上。
“贱婢,看我怎么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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