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夜幕深深,明月如钩。
陆长戚撩袍离开前厅踏入后院时神色骤冷,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黑红喜服在皎月的映照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肃杀,金色面具冷冽地发亮。
他走到僻静处,看着面前的树叶浮动,身后陡地出现一道黑影。
陆长戚抬头看着弯刀似的明月,不紧不慢地开口:“皇宫那边动静如何?”
高大的黑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在陆长戚身后站定,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恭敬地垂首回禀:“太后不太安分,不过并不妨碍我们的计划。”
陆长戚双手负在背后,闻言没有转身,面具下的神色莫名,“青乌,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老话?”
青乌作揖,表情生冷,“青乌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陆长戚轻轻一笑,“若你也算愚钝,那这天下,便没有聪明人可言。”
这句话可以说是对青乌极大的赞誉,但青乌显然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跟了主子这么多年,熟稔他的行事套路。
陆长戚渐渐冷了脸,身上冷冽的气息愈演愈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的心思,最不容小瞧。若不是她们的缘故我也不会落下如此话柄。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
陆长戚想了想,还是说:“你自己看着办。”
青乌弓着背,额上一道冷汗滑落,暗自猜测主子情绪多变的原因,想到坊间流传的谣言,见到主子这般不耐烦地模样想来是跟新娘子有关了,青乌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低沉喑哑地应了一声,遂悄悄地隐没于黑暗中。
陆长戚在庭院里又站了半盏茶的光景,酒醒了大半。刚朝书房的方向迈出一脚猛地想起今夜乃洞房花烛夜,于是换了个方向朝新房走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呵,他宁愿不做这个英雄。
朔月刚过,高空悬挂着弯如镰刀的窄月,静静地将光华流淌在寂静无声的庭院里。
青草池塘处处蛙。
前厅人声鼎沸,步入后院声音顿时弱下去,草木清幽,隔绝外界的纷扰。
陆长戚素来不热衷花草,这庭院的花草摆设全由家母大人亲自指办,许多花草品种奇特,连他也是不识的。
步至新房外,纸窗投映出女子的倩影,安静若淑。
陆长戚收回目光准备进屋,见到立在门口站如松的小九,面无表情地越过她。
小九在门外站了有一阵,早已犯困,正打着盹突然感受到面前的生人气息惊醒过来,见到穿着喜服的陆长戚,脸上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目不斜视,既不喊“姑爷”也不叫“城主”。
小九一个移步拦住他,“公子留步。”
陆长戚瞧了小九一眼,旋即在小九面前消失,而新房的门被霍地打开,一阵风吹过。
小九:……
这人居然能在她眼皮底下不费吹灰之力离开,小九恨恨地咬牙,想要追进屋,大门在她面前“哐当”一声合上,发出木板的嘎吱声。
小九吃了一脸的木屑,五官扭在一起。
呸呸呸。说什么樊城城主,小肚鸡肠地要死。
说好的风度呢?
风度呢?
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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