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沅轻叹了一声,自箱笼里翻出那支骨笛,挨到嘴边轻轻吹响: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浑厚圆润的笛音载着有些沧然的心绪翩然而飞,正带了人巡守行宫的纪霖辨出了骨笛的音‘色’,不由驻足:虽然哀而不伤,不过听起来似乎沅沅的心情不算很好她从桃林回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宁王殿下”跟在身后的羽林军高统领低低询问了一声,纪霖摆摆手,继续跟着小队向另一处巡查过去,没想到走到行宫的另一头,却听到了清泠的琴音: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高统领并不识什么乐曲,侧耳听了听,回报了一声:“应该是翰林院的两位大人住在这边。。。”
燕皇冬狩,只点了翰林院两人随行,一人是范扶风范大学士,另外一人就是今年的状元郎宁彦
纪霖凤眼微眯,纵身跃上路边的大树,见一盏孤灯下,一身月白衣袍的宁彦正倚窗抚琴,目光幽幽看向窗外的夜空,似空灵又似缅怀,脸上却是神‘色’哀伤。
纪霖轻悄地从树上跳下,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高统领点了点头:“是翰林院的宁修撰。”心底却腾地升起了一股郁气,沅沅和宁彦,一个吹笛,一个抚琴,怎么今天就这么巧选了同一首曲子
只是巧合吗想起之前谢青沅频频造访宁府,难道在见清衡之余,两人之间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
天光微曙,沉沉夜‘色’中纷飞的无数心思俱被严实地掩藏起来,冬狩的第一天,不管文臣还是武将,在清冷的晨光中‘精’神抖擞地整装待发,随着燕皇的一声号令,呼啦啦向西山猎场涌去。
一到猎场,燕皇简短致辞以后就举起金槌重重敲响了牛皮大鼓,底下满满当当站的臣子们立即散开,各自带着家仆往猎场深处疾驰而去。
按惯例,前三天是比试,然后凭借猎物的多寡和稀有程度,选出前三名由燕皇进行褒奖;正是每年宗室、勋贵和武将们最容易展‘露’头角的时候。
大家唯恐被别人占了先机,忙忙地跑远想挑选一块好地盘。太子、齐王、秦王、魏王等早就带了亲卫策马跑了出去,老七宣王纪璟见纪霖还立马原地不动,不由好奇问了一声:“六哥,太子和几位王兄都急着跑远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纪霖淡淡一笑:“我应了南楚的谢九殿下,要带她一起行猎,所以在这儿等着她过来。”
“谢九”想起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纪璟呵呵一笑,心里已经认定,上次谢九除了搜罗了一份让父皇龙颜大悦的年礼外,定是给六哥也送了一份重礼,不然六哥怎么会答应要那个明显不会武的少年与他一起搭伙
纪霖也不多解释,随口问了纪璟一声:“过几天还要去皇陵祭祀,你舅舅那边可是都准备妥当了”
纪璟的母舅是工部郎中连震,目前负责皇陵的修缮事宜,这次皇陵祭祀,连震必然是要到场的。
纪璟的生母是连嫔,比起几位兄长的母妃来,品级不高,就是母舅家也只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工部郎中;纪璟心里一直有些自卑,听到纪霖问起,勉强答了一句:“不是还有那位能干的谢大人在吗最近谢大人在工部可是勤勉的很;自是不会出什么差漏。”
连震虽然是工部的老人,却是被刚左迁过去的谢贯仲一下子就压住了。纪璟心里不快,不‘欲’多说,很快就告辞先打马走了。
纪霖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谢贯仲一到工部,就显出了他一贯以来的实干本‘色’,将工部的档案细细研读了个遍,这一举动得了不少大人的暗中称赞。
只是纪霖却是知道,谢贯仲重点想翻找的,还是当初被壬戍之祸牵连的工部叶尚书的一些文档,企图在里面找出一二线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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