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煦换了寝衣, 却披着貂裘坐在灯下读书。
去斤伽罗便坐在一旁缝皮靴。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不太会做细致的女红, 也不大喜欢精致的东西, 甚至觉得太过精巧的玩意未免浪费, 从骨子里她就是武川军户的鲜卑女子, 质朴c大气而简单。
比如现在, 去斤伽罗正用粗麻捻成的绳子将厚厚的牛皮缝起来, 里面再加上一层带着毛的羊皮。这样做成的靴子又厚又重, 样子也不好看, 宫里人再不会穿的。
她是为武川的弟弟和侄子们做的。
武川的冬天很冷, 军户们都穿这样的靴子。
“伽罗, 你想武川吗?”
去斤伽罗抬起头笑了, “也不大想,就是这靴子做得习惯了,弟弟和侄子们都说我做的靴子穿着最舒服。”
“你难道一辈子只为弟弟和侄子们做靴子?”
“也许将来还有侄孙子吧。”
“伽罗,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不了,再没有别人了, 在神佛面前许下的诺言决不能改变!”去斤伽罗将麻线从牛皮里穿出来, 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宁静的夜里听着很温馨,“我也不想改。”
“是我害了你一辈子。”先前冯煦在北宫里寂寞清冷, 二人相伴, 也就不觉得去斤伽罗很可怜, 但是现在有了李弈, 她越是快乐,就越是愧疚。
“太后怎么糊涂了?”去斤伽罗就笑,“你哪里害了我,倒是你救了我和我弟弟的呀。”
“如果没有我,你不会一辈子留在宫里。”
“宫里的日子什么也不缺,跟着太后我心里也特别安稳,就是弟弟一家也跟着借光,所有的皮靴c皮衣c皮褥子我都给他们准备了,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皮子呢。”去斤伽罗满意地看着手中的靴子,又用手在又厚又软的羊毛上按了按给冯照看,“多厚实多暖和呀!”然后她想了想又道:“就是北宫里太安静了,要是热闹一些就好了。”
去斤伽罗一向喜欢孩子,喜欢看他们在宫里嬉闹,当初拓跋弘离开北宫时她失落了好久,冯煦就笑了,“以后你就帮我带孩子吧。”
伽罗放下手中的皮靴,瞪大了眼睛,“太后和李将军有了孩子?”前些时候她一直为冯煦和李弈留出了许多时间,便想得多了。
倍利侯自尽了,冯煦心里有些沉郁,却被伽罗逗得大声笑了起来,半晌才摆手道:“不是的。”
去斤伽罗突然醒悟过来,当年她在冯贵人病重的时候回到宫里的,虽然一句话也没多问,但只从冯贵人的症侯上还是猜到了些。她从不在太后面前提及那些伤心事,可今天又不同寻常,便用探询的语气问道:“那是谁的孩子呢?”
“虽然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们可以收养啊,”冯煦就告诉伽罗,“到时候你也从武川收养一个儿子,让孩子们在一起长大,也和我们一样与亲生的没什么分别。”
“太好了!”去斤伽罗开心地笑了,“太后,你真聪明,能想出这样好的办法!”
“是李弈的主意。”
“李将军是个好人,”去斤伽罗看着冯煦笑了,“太后,他不会负你的,就是当了皇上也不会变心!”
冯煦也笑,“你怎么知道?”
“过去我不懂,也不会看人,现在就会了。”
自己其实也一样,年少时不懂得看人,飞蛾扑火一般地嫁给了拓跋濬,不知不觉蹉跎了这么多年。上天垂怜她,才会再遇到李弈。冯煦满脸的笑意,却嗔道:“你倒是说说怎么学会看人的?”
“我说不大好,就是心里明白,”去斤伽罗突然侧耳听了听,便收起了皮靴和针线,“我先回去了。”
这时冯煦也听到了轻轻地叩门声,果然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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