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开始考虑他跟陆听溪的孩子叫什么了。
待他回神,却忽觉屋内氛围古怪,转头一看,陆文瑞一把将信摔给他:“自己看!”
他心里一咯噔,接过一看,大惊:“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他备好的那封信,这上面写的分明是……
孙懿德笑道:“你看老夫写的可还详尽?”
信上写的是江廓让他扯谎的来龙去脉。
江廓面色青白交加,捏着信纸的手攥得青筋暴突。
陆文瑞冷笑:“先前我只道你虽出身不高,但人品总算端正,也肯上进,如今看来,你非但是个龌龊鬼,还为了往上爬,连脸皮都舍了!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想娶我女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往后都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瞧见你!”
江廓有生以来,从未如眼下这般窘迫过。他本就心性敏感,极端自尊,而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只觉万千芒刺在背,仿佛千斤压顶,抬不起头。
脑中纷乱,浑浑噩噩,极度羞窘之下,他已经听不清陆文瑞后来都骂了他什么。从房出来后,他仍如坠梦里。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孙懿德为何要佯作答应他?
“表哥脸色似乎不太好,”陆听溪笑道,“莫非今儿做戏做多了,累着了?”
江廓突然盯住她:“是你,是你先我一步去找了孙先生,让他配合着给我设套,可对?”
“诶,去找孙先生的是我,”陆修业笑嘻嘻,“妹妹去见孙先生多不方便。”
“你怎知我会去找孙先生?怎知我的筹划?”江廓的目光紧笼在陆听溪身上。
“很简单,祖父出事后,你对我太过殷勤。你深知‘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的道理,于是越发热络。但你明知我对你无意,也知即便陆家摊上麻烦,你能娶到我的希望也不大,这就说不通了。如表哥这样功利的人,岂会做无用功?表哥平日交友,怕都要掂量利弊,在我身上浪费工夫岂非赔本买卖?”
“那表哥究竟为何还要这般呢?自然是因为表哥自觉成事的可能极大。加之表哥近来再三暗示自己在陆家之事上鞠躬尽瘁,我就想到了表哥可能走的这步棋,和哥哥提前做了准备。”
江廓突然笑道:“好,好一个听溪表妹!我小瞧你了。”
陆听溪心道好什么好,都是诓你的,真正的原因怎么可能告诉你。
“其实我心里的确有淘淘的,”江廓俯身凝视她,目光柔和,嘴角勾笑,“要不淘淘再好生考虑考虑,表哥眼下虽不显,但说不得将来有一番不凡的际遇呢?”
陆听溪听他似有所指,霎时了然。合着这人当真已经跳了坑,认为自己可能有个了不得的外祖家。
她想起江廓在梦里未婚先提纳妾,揣度江廓后来应当为着此事陷得极深,不然不会那样狂妄。
那个设计江廓的人怕是有整人不倦的趣味。
“考虑就免了。我等着,”陆听溪笑眯眯看他,“等着看表哥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江廓不知为甚,总觉他这小表妹的笑里别有深意。
待到江廓走远,陆修业凑上来笑嘻嘻道:“我这回差事办得这样漂亮,妹妹是不是陪我去挑一幅古画来?”
陆听溪幼年便师从名家,不仅擅画,还会鉴画。陆修业每每要买古画赠人,总要带上她,不然怕被诓。
“哥哥是如何让孙先生答应配合的?”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还送了一幅东坡真迹《枯木怪石图》。”
陆听溪点头。孙先生喜集古画,东坡画作存世稀少,一幅东坡真迹能让他答应配合倒也不足为怪。
“孙先生不愿收谢礼,我们赠一幅古画权当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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