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便扶起了孩子,自己的长子,刚过十五岁束发成童之年,柔质的眉目间还透着几分稚气,像极了,他的母亲。
“朕明白,不是叡儿的错。”曹丕摸了摸孩子的发顶,微笑道:“来,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了‘爹爹’二字,曹叡略一愣神,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记得儿时,他的父亲,总是会带他去屋顶之上,望着夜空。而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不是至尊;他,也会经常叫父亲一声‘爹爹’。
那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就好像一双双,澄澈无邪的眼睛
皇帝十分吃力的爬上殿顶,用衣袖沾了沾额头:“叡儿长大了,父皇,却快要老了。”
“怎么会,父皇年未不惑,怎能算老。”曹叡扶着父亲,坐在殿脊之上。
“人虽未老,心,却乏了”皇帝叹了口气,他望了望不远处冷月映照下的仙人脊兽。东宫的主殿,不算很矮,从此处不仅可以俯瞰整个东宫,就连远处的皇宫,也都可以观之大略。
“叡儿可知,做这孤家寡人,真的很累。”
曹叡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他虽不知至尊的感受,但就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言,成天浸在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的确是十分烦人。
“那叡儿,将来便不要做这孤家寡人。”
“傻孩子”曹丕望着孩子,眼神中一刹那尽是怜惜之意。其实这孩子,从来都是自己心目中的继承者。只不过,自己不想让他过早的成为众矢之的,因此这才让储君之位一直悬空。未被立为储君,也算是,一种微弱的自由吧。
“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曹丕举目,望向天穹中,那颗最为耀眼的北辰星。
“只有站在了最高处,你才可以用手中的力量,去保护身边的人,保护你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已经靠在父亲肩头昏睡过去。
“爹爹”曹叡在梦中喃喃的说着呓语。
平日里冷峻如冰的帝王,此刻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孩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般叫自己一声爹爹了。
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让叡儿卷入后宫是非中,哪怕是自己孩子的母亲!曹丕暗下决心。
月至中天,洛阳东宫,此刻出奇的静谧。皎洁的冷月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互相依偎的影子。
洛阳城东,那白日里经烈日灼烧过的绿柳枝叶,此时正在寒月的温润下,随风漂浮着。
阳渠水是洛阳东护城河的一段,白日里在附近叫卖的小贩,此刻也早已归家,只余下零零散散为数不多的游人在附近闲游。
曹羲匆匆赶到青明门外,在阳渠水岸边搜寻了一阵,却连所谓的解梦先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难道是阿训那小子骗自己不成?应该不会,也许,是白天暑气过甚,那周先生跑去哪家茶肆乘凉去了吧。
曹羲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朝着附近的茶肆走去。
茶肆之中,倒是聚集了不少的人,但是却并无嘈杂喧闹之声。老板一边卷起袖子为茶客们添着凉茶,一边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什么,以至于众人都噤声静听。
“话说,那周宣周孔和先生,十数年前便为乐安郡郡吏。”
“当时,正值黄巾贼起,各地烽烟战火不熄,那乐安郡呢,后来也被黄巾军所占领,惨遭沦陷。”
“有一天呢,这乐安太守杨沛,他做了一个梦,而那位周先生,也是因为解得此梦,而名声大躁。”老板说的有点口干,抿了一口凉茶。
“那杨太守,究竟所梦为何啊?”有茶客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那杨沛杨太守啊,他梦到: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八月一日,曹公当至,必与君杖,饮以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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