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之后,又隔了一年多,妹妹就出生了,那是1955年,我十岁。
妹妹叫张悯静,这回是父亲给起的名字,一为静默哀悯母亲流产的孩子,二是盼妹妹能心怀恩悯处世守静。父亲说,那个世道下一穷二白,前途并不明朗,所有人都只是靠着一股解放后的亢奋,往前走着,但世有不谐,悯静于世便最好。
妹妹像母亲,生的要比我漂亮些,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笑起来很是可爱。妹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从小就显的比较文静乖巧,不怎么哭闹也不会太粘人,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瞅着,若有人与她对视,她便呵呵呵的笑个不停。
妹妹出生后,我帮忙照看孩子的任务就更重了,有时两个孩子一同哭闹起来,真是让我气的会发疯。好在,弟弟懂得与我耍心眼后,觉得妹妹也是我要与他争抢的对象,便开始对照看妹妹变得格外上心。这一来,反倒莫名减轻了我不少负担,只是有时连妹妹都碰不得,害我有些哭笑不得。
妹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深得恩宠,家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必定会先想到要去给妹妹,只是妹妹懂事从不贪多骄横,有什么也都会想到要给我们分享,那认真起来嘟囔着小嘴的模样,着实可爱。
因为父亲给母亲梳辫子的缘故,我对这一手艺也很是痴迷了一阵,那时妹妹的头发稍长,我就会拿它来做实验,反反复复一天能梳好几回,梳的好脾气的妹妹都受不了我,开始向我乖巧讨饶,见我都会躲的远远的。
许是美好的生活总会经受一些敲打。妹妹三岁那年,得了场怪病,初始只是浑身疼痛难忍,却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可渐渐的,妹妹已经痛的起不了身,身上也开始出现大片淤青。这下父亲着了慌,四处去寻访名医,试了好多方法,可妹妹的病情就不见好,甚至日渐消瘦,痛的连话都开始无力讲出。
那些天,妹妹躺在床上,明明痛的难忍,却并不曾喊叫哭闹,反而看我们哭泣,她却在安慰说没事,一张青灰色的病容面庞,甚至还努力挤出笑脸,要跟我们说笑。母亲心疼的每日里以泪洗面,弟弟亦紧紧的抓着妹妹的手,时刻看护在旁。
那是我第一次见证一个人的生命流逝,是多么可怕,也是我第一次疑惑,人为什么生来如此快活却还要死去,既如此那人又为什么而活。我没有多想,只是悲伤的感觉天地都失去了色彩,想要泄愤,想要呐喊,想要抱紧妹妹,将她的生命留住。
妹妹病了有十多天,眼看就要不活,邻居们都已上门来劝慰操办后事。可有天,父亲在外两日,突然胡子拉碴的领回一个和尚,我们都以为他是来超度的。却不想,那和尚只是站门口一望便扭头就走,出去不多时手里多了把药草回来,然后又找了跟擀面杖,就着他的破碗,将药草捣了些汁液出来涂抹在妹妹全身。
那时,我们都已麻木的不知所措,只任由那和尚忙碌着,偶尔按他吩咐做些事情,倒要看他是在做什么,心里想的,却显然已是听天由命了。
可是,就是这么看似简单的一个操作,却立见奇效。涂抹不久,妹妹的眼神竟已清亮许多,过了两个钟头,身上的青灰色也开始慢慢褪去,妹妹的精神状态霎时便感觉好了许多。
这事听的离奇,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眼前。而那和尚,据父亲所说,却也并不是他请来的,倒更像是专等在那里待父亲询问,然后主动请缨而来。本来父亲已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是急着赶回来看妹妹最后一眼的,却不想竟有那样的奇迹发生。
事后,那和尚要走,也只要了母亲的一个馒头,只说有缘如此,妹妹命不该绝,他也只是随缘,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我们最后竟也没要到那和尚的法号,只知他在四处云游,却再未相见。
妹妹后来依着和尚给的草药,我们帮涂抹了几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