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事能记住多少呢,不过是零零一些碎片罢了。但痛苦的事,却甚是磨人,总会在你将要忘记它的时候,又悄然而至。
在我生养孩子的那段日子里,我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慢慢在哄闹下安静沉睡,慢慢在地上爬起站立,慢慢小心挪动步伐开始走路我便忘记了所有,以为日后都将是这样的平淡而温馨。但孩子们是长大了,可我们却越来越老。
石岚山的奶奶,在我嫁去时,虽然身子康健,但也是传统的妇人,不大出来与我们抛头露面,接触不多。所以,她的正常老死对我影响不大,石岚山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哀伤。
但是,石岚山的父亲,待我却如亲闺女,他是一个老好人形象,总是习惯默默的付出,能帮的上忙的便绝不推脱。有次我生病趟在床上不能动,而石岚山又不在,愣是他瘸着腿走了十几里夜路,敲了好多家的门,才终于请来个医生,将我治好。结果,医生都将我治好走了一个小时了,他才瘸着腿回了家,浑身是摔倒后留下的泥土印子。
所以,我对石岚山的父亲,有着感恩的一份情,长久相处下来,亦如亲人般,会让我挂念。
1974年,在我刚生下建民后不久,石岚山的父亲,身体状况就突然变差起来,先是整日里的咳嗽,接着又是连续好多天的发烧。那段时间,他吃药看病都不见好,家里的亲戚也为此着急,几乎都来一一探望过,生怕错过见石岚山父亲的最后一面。后来石岚山父亲的烧退了,脸色也渐有好转,人们都以为只是虚惊一场。但那天傍晚时,石岚山的父亲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胀的青筋暴露满脸通红,一直持续了好久,接着他嗓子里一口气没换过来,终于还是去世了。
石岚山的父亲叫石鼎天,生性平实,却有股子倔劲儿,一辈子做好事,虽没有什么鼎天之功,但上对得起他身边的所有人,下对得起他自己的良心。他虽然死的痛苦憋屈,但也对生老病死看的开,早认命了这一天的到来。他死那天来了不少人,痛苦哀伤的人也不少,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石岚山的母亲居然对他那么的深情。
石岚山的母亲张改花,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女子形象,裹过足致使她走路不能急,总是轻摇慢捻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她食不言寝不语,不怎么说话,也常摆着副面孔不近人情的样子,终日里亦不怎么出门。但她的个性却也很鲜明,那就是她的斤斤计较和固执自私。
石岚山的父母对孩子都无比溺爱,能抱着就绝不牵着,有两颗糖便绝不会给一颗,能哄着开心了就绝不会说教甚至是动手,而且,就连我也不能过于管教,否则他们所有的哭闹都会算在我头上,是我的错。而相比溺爱,石岚山的母亲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排外,在她眼里,就只有她的直系子孙是亲的,就连她的女儿孙女都不大受她待见,更别提我了,对我,那简直是处处提防。
为此,我跟石岚山的母亲生过不少闷气,好在石岚山向着我,对此总是忍忍便过去了。但我一直以为石岚山的母亲是个心硬的女人,可在石岚山的父亲去世后,她整整守在灵前,哭了三天三夜,谁劝都没用。为此,石岚山的母亲差点哭瞎了眼,整个人也像抽了魂似的,每日里无精打采虚弱无比,又过了没多久,就偷吃了老鼠药跟着去世了。
除却死掉的二妮,石岚山父母的死,是我第一次在成熟后的年纪,近距离直面一个人的死亡。它们让我感到了对生命的敬畏和珍惜,看着石岚山鬓间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的白发,我第一次主动将石岚山搂在了怀里,让他哭泣。
可痛苦的事还没有结束,同样那一年,我接到了家里传来的噩耗,姥姥去世了。
姥姥在七十年代初就已经不大能走得了路,父亲和母亲便将她接回了家里。接去前,姥姥就执意将房子委托父亲帮她卖掉,说她老了,不该有此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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