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一走进院子,一眼就见到靠墙一间平房四周洒满了香灰,地上则插满了香柱。我知道,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那间“空洞房”。
那些香灰让我感觉非常不适,虽然这些年来,我在鬼事方面也算小有了一些见识,可是看到有人竟用如此卑下惶恐的方式来祀奉鬼灵,我还是感到莫名的悲哀,甚至有几分恼怒。
耗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笑了一下,“你别以为农村里的乡亲们,都像传说中那么愚昧。其实,再没有比他们更务实精明的了。”
我说此话又是怎讲啊。
耗子反问我:“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住院部大山里闹僵尸那事,还是你跟我讲的呢。”
我一听僵尸就来劲,不知为何,我好像是对鬼灵一族中僵尸这一流派支系特别来电,每次想起它们憨厚宽和的面部表情,我就感觉人生好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这哪跟哪儿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耗子说:“你记得吧,那次的僵尸是怎么给镇压下去的?”
我说:“当然记得,他们好像说请了几个湘西的赶尸人,还真把尸兄给带走了。”
耗子笑笑,又问:“那你又记不记得,湘西人是怎么把那僵尸给镇下来的?”
我说:“据说用的香面啊。”
耗子道:“这就对了。香面原本是用来供养神灵,镇压鬼魅的,可人们却毕恭毕敬的将鬼魅当作神灵一般来敬畏。”
“当作神灵来敬畏?”我有些不解。
耗子指着香柱说:“既当作了神灵,那么以香火供奉,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敬而远之吧,既敬且使之远。大家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人要动起脑筋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我无奈的笑笑,不置可否。
耗子说:“我们走吧,先去吃饭,晚点再来。”
吃饭时,我们打听了一下董坤的事,结果村民们聊起来,都在一个劲叹气,几乎无人相信董坤会杀人的。
他们中有一部分认为,罗天和梁雪两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殉情。因为董坤摆酒当天,这两个人眉来眼去可说有目共睹,喝酒时女方甚至还红了眼睛,两个人的猫腻不言自明。
另有一部分人认为,事情的真相可能真与谋杀有关。只不过凶手不是董坤,而是罗田。他一定见梁雪执意要嫁给董坤,心里嫉恨,借本地有“空洞房”的习俗,于是夜闯洞房,逼迫梁雪一同私奔。梁雪不从,他一时冲动,就把梁雪给杀了。清醒过来之后,他也畏罪自杀了。
至于两名受害者发现于**下这个细节,村民们认为,这其实也是罗田的有意布局,为的就是消除他自杀的可能,造成一种董坤杀人藏尸,并畏罪潜逃的假象。
不过,虽然对于这件事情,村民都各有猜测,可是一旦讲到最后,又大多表现得欲言又止。
想必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里无论人祸如何,其根源依然在于他们既敬且畏的某些神秘存在,而这恰是他们都不愿轻易去触碰的。
天黑下来时,耗子跟我说:“走吧,该进洞房了。”
我刹时无语,本来已有深深浅浅那么一点基情嫌疑了,他再来上这么一笔,我怕是跳进茅房也洗不清了。
再次走进董家大院,我感觉心里有些渗。白天这里只是显得冷清,而夜里却显得死气沉沉;尤其再见到那些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香柱,我有种想借故离开的冲动。
其实我也不是怕,就是感觉不舒服。如果一定要说怕,我感觉我怕的不是隐藏在这个院子阴暗处的鬼灵,而是一种氛围,一种非常怪诞的氛围。
比如那间孤零零竖在院子中间的空洞房,它墙上依然还粘贴了一些没被完全撕掉的红纸,这些红纸在冷风里簌簌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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