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林子舒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子矜你在这儿呀,让我好找!”
林子舒对戴国梁没有林子矜那么随意,她礼貌地打声招呼,便将手中沾满油污的报纸递给林子矜。
“子矜,报纸上说恢复高考了!”
林子舒掩饰不住声音的兴奋,把报纸展开,指点着上面的一行标题。
恢复高考了?
林子矜有点懵,她记得前世这件事情是十月二十一日在媒体公布的,现在才八月初,怎么提前了?
转念一想她又释然,这个时空本就不是她前世的那个时空,时间上同前世相比错乱得厉害,公布时间提前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她的复习计划可能时间上有点紧张。
“恢复高考了?!真的?!”
戴国梁比林子矜要激动得多,也顾不得别的,一把将报纸抢了过来,拿得离眼睛远远的,一字一句地细看。
因为林子矜的关系,林子舒也认识戴国梁,姐妹俩见他着急,相视而笑。
戴国梁看了几眼觉得费力,拿着报纸回头向巷子里走:“林家闺女,来我家坐一会儿,我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看,看完再还你。这也真是,今天我的报纸怎么就没送来呢?”
林子舒笑着说:“不了戴叔,这份报纸就送您了,粮站那边还有,我和子矜去拿那份看。”
“那也好。”一份报纸而已,戴国梁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回家去了。
“子矜,这下子你可没白用功,咱老林家说不定也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林子舒兴奋得很:“不对,是两个,万一大哥也考上呢!”
八月的草原正是最美的时候,水草丰美,牛羊肥壮。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透雨,草原绿得像要滴出水来,天蓝得通透,金色的阳光照下来,几片白云的影子投在大地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河面比平时宽了不少,河水也涨了许多,张弘在河里扑腾着,将一件湿上衣啪地甩到岸上。
“啊啊啊!哈哈哈!我要疯了!”
张弘真的像要疯,一向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这时嗓子都快喊破了,两手用力地向天空撩着水,无数水珠在阳光下晶莹灿放。
林卫国四仰八叉地躺在岸边,被张弘撩了一脸的水。
他也躺不住了,好在还有几分理智,脱了鞋子和上衣随意一甩,也扑腾着下了水。
张弘拖泥带水地扑腾着过来,扒住林卫国的肩膀放声大哭。
林卫国拍着他干瘦赤的背,忍不住也是眼眶发红,还得尽量安慰他。
“好了,张弘,不要闹了,小心乐极生悲。”
话一出口他就想打自己的嘴巴: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会说话能不说吗?
张弘满脸都是水,也不知是泪还是河水,他推开林卫国抹了把脸,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不可能!报纸上都登了,哪有那么多的乐极生悲!”
林卫国苦笑,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每一次遇到好事的时候,都要本能地怀疑这不是真的,或者索性怀疑好运后面埋伏着噩运。
“卫国,你用力点打我一下”
林卫国无语,看样子悲观主义者不止自己一个。
他用力地给了张弘一拳,张弘一屁股坐倒在水里,扑腾着大声喊了起来。
“这是真的!卫国,知识还是有用的!”
在那些无书可看的岁月里,他凑在煤油灯下读着英文版的毛选和资本论。
在别人打扑克,睡觉的时候,他做着数学和理化题目。
在无数个漆黑的漫漫长夜里,他以为永远没有希望了,最终还是爬起来,凭着毅力和本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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