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阵地。

    柱子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读过书，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像他这个年龄，本该在地里劳作，每到秋天，收获土地里的粮食，缴纳田税后，剩余的，作为一家人整年的口粮。

    但小鬼子的侵略，改变这一切。

    他听从县城逃出来的亲戚说，小鬼子是地狱里的恶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对柱子来说，什么爱国，什么主义，什么领袖，他都不懂，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是他参军的最大动力。

    于是，曹镇征兵，他来了，小鬼子不让他和家人活，在柱子朴素的观念里，那就杀了小鬼子。

    在新兵营进行半个月的简单训练，柱子学会了服从军令，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他的，包括打枪，他都不会。

    今天本来在正常的队列训练，征兵部长突然命令每个新兵发放1条中正式步枪和100发子弹，紧急拉往前沿阵地。

    天呐，这就去打仗了，柱子在心里呐喊，可这枪还是第一次摸到，怎么用啊？

    多天的训练，柱子不敢对长官的命令，有所疑虑。

    新兵营里开来10辆大卡车，分批载着新兵们，去那未知的战场。

    在柱子的印象里，原本曹镇通向小山包的小路，只有2米，路旁是杂草地，而现在，这条路被修筑成8米的平坦大路。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拥挤的大卡车里，开了10几分钟，到达目的地。

    穆继云由于自己的连队被劳改团暂借，受伤的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暂时没有作战任务，就被1团长派去安排新兵。

    陆陆续续，所有的新兵被运送到前沿阵地，有3000多人。

    面对懵懵懂懂的新兵们，穆继云和征兵部长商量，将新兵分成5个营，每个营派一名长官，先训练他们习惯战壕里的环境，再教会新兵怎么打枪。

    穆继云成了新兵2营的长官，柱子就被分配到这个营。

    “列队。”穆继云对新兵们下第一个命令，也是最基本的命令。

    虽然经过半个来月的训练，但场面还是很混乱，新兵们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个位置，又怕长官处罚，大家你推我挤。

    “你，你，你，作为排头兵。”穆继云指着前面的几位新兵，大声命令，“其他人，对其排头兵列队。”

    一旦有了参照，新兵们很快完成列队，不再乱糟糟的。

    穆继云请来一些同样在养伤的老兵，作为班长，带领这些新兵们去战壕。

    柱子这个班有12人，班长是个30多岁的人，他的左眼被弹片打伤，瞎了。

    “你们这群新兵蛋子，我暂时是你们的班长，你们可以叫我独眼龙。”独眼龙将眼罩拿开，眼眶里的眼球已经摘除，伤口的血肉还没长好，非常恐怖。

    将眼罩重新带上，独眼龙大声命令：“现在，我教你们怎么在战壕里活动。谁要是不听命令，瞎一只眼睛，还是好的结局。”

    弯腰，慢跑。

    这就是独眼龙的命令。

    弯腰，不难。慢跑，不难。但弯腰加慢跑，很难很难。

    柱子很不习惯这个姿势，摔倒好几次，想要直起腰，放松一下肌肉，就会被独眼龙狠踹。

    “告诉你们，进入战壕后，谁敢直起腰，我毙了他。”独眼龙骂完，又苦口婆心地劝说，“小鬼子的子弹和炮弹，可是长着眼睛，只要你们一露头，小命就没了。别怪我心狠，都是为你们好！”

    柱子由于年纪比较大，身体的协调性，比不上年轻人，他被独眼龙踹的次数最多，一次比一次重。

    但年纪大也有好处，那就是经历的事多，火气没那么旺，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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