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第一个夹层”简颜沉静了几秒，说道，“其实我已经签好了。”

    季书燃愣了一下，旋即嗤之以鼻：“欲擒故纵么？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矫情。”

    “我没想欲擒故纵。我只是觉得，你有今天不容易”

    简颜抬手撩了撩耳后的碎发。声音徐徐不疾，却柔和得仿佛能绽开秋水涟漪。

    她避开了季书燃桀骜的双眸，整理了那些年从不轻易释放的回忆——那是她第一次与季书燃相遇的那个小巷口，个流氓围在他妈妈的馄饨摊前，棍棒板砖像蚂蟥一样往少年青春发育得稍显羸弱的身子上招呼。

    他像狼一样凝视，不屈不挠地在这炼狱一样的人间涅槃了重生一样的信念。

    在去医院的途中，他虚弱地安慰着他妈妈，说别哭，说儿子没事，早晚有天会出人头地，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字字句句，真诚而扎心，落下少女初初绽开的芳心。

    当缘分再一次牵引过来，她几乎唾手可得地捋顺到这个男人的毛发之时。自己却怕了。她心疼他，与爱并蒂而生的心疼让她一直一直以来，都忘了自己也会疼。

    然而心疼一个人，是需要资格的。

    简颜觉得，她卑微地习惯着爱里的这场独角戏，也许终究只是感动了她自己。

    拖着疲惫的身子，简颜慢慢往楼上走。季书燃站在原地没有动，像被魔咒封了全身的穴道，除了思考，什么也不能够。

    他错觉简颜经过自己的时候，身边好像有光。

    ——书燃，你有今天不容易。

    何心悠出事那年，江城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

    “书燃，你有今天不容易。妈已经很欣慰了以后的路，自己好好地走。”那是季书燃的妈妈重病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天起，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放肆孤独，放肆打拼，放手去恨，放手去狠。

    可是为什么，当简颜说出‘不容易’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虚伪呢？

    季书燃点了烟，却忘了吸。只等烟雾袅袅，徐徐往上升腾殆尽，直到简颜的身影消失在卧室的门里。

    两份协议书上，简颜的名字一如之前般从容涓秀。季书燃深吸一口气，轻松之余，他无法形容自己这愈发复杂的心境。

    关于公司里的那潭子浑水，有没有眼睛的人都看的明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简颜说起的那些弊端，他只是太急于摆脱那种内疚了。

    当简颜的身体从三楼高台上堕下，生死只在朦胧一线的时候——季书燃就有过这个念头，要么，算了吧？

    他开始害怕再这样执念下去，自己有天会莫名其妙地后悔起来。就好像，他害怕自己想要转身去触及的——一些真相。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作响，是助手薛峰打过来的。

    “季先生，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那件事，有些眉目了。”

    “嗯。”

    “我去了太太提到过的那家医院，当时手术的名字叫何倩，没有医保也没有证明，可能是个假名。但从年龄和身体条件来看，确实跟何心悠有些相似。我另外调了监控录像过来，已经发您邮箱了。”

    “是什么手术？”

    “流产清宫。”薛峰回答，“住院三天v病房，是太太陪同没错，全程没有过男家属。”

    季书燃慢慢挂断了电话，手里的烟渐渐燃烧到了尾蒂。

    他打开手机邮箱，点出视频。七年前的何心悠一点都没变，可能是因为她的容颜已经定格了岁月带不走的永驻。

    但简颜变了不少。不像现在，苍白，羸弱，满面无争的恬淡，好像对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那会儿的她是那样年轻，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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