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房间就小，如今坐了大大小小三尊大神，童瑶都有些心里憋闷了。

    “尺寸量好了，我们就先走了。”梅老夫人倒是十分沉得住气，面色沉静的站了起来。

    顾慕琛也起身，微微颔首：“麻烦您老了。”

    “无妨。”梅老夫人说着，带着梅若雪和身后陪着的管家婆子下楼去了，全程没有再看童瑶一眼。

    即便如此，童瑶和是很客气的送到了门口，并且低声道谢。

    也就是到了门口，梅老夫人才看了一眼童瑶，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径自离开了。

    童瑶回身，托尼贴边儿溜了出去，那样子颇有几分急切的匆忙。

    这会儿，房间里只剩下了顾慕琛，他坐在沙发上，抬头端详着童瑶，那眼神复杂的让童瑶觉得后背有些麻，并没有因为梅老夫人和托尼的离开而觉得松弛了，反而比刚才憋闷，好像在在处处都有无形的压力碾压过来似的。

    她不说话，顾慕琛也不说话，两个人一个坐在厅里沙发上，一个站在门口，阳光从窗外青协进来，客厅里充斥着耀目的明黄。

    那光亮从顾慕琛身后铺散开，却毫不影响童瑶看他那让人瘆得慌的目光，只是这人和平日里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

    顾慕琛就那么看着童瑶，看她探究和防备的眼神，心中就是再生人的案例，一个一个的案例，抬起手压了压心口的位置，自从卓珩去世之后，他就做了这么个毛病，心总是会疼，不是很重，丝丝缕缕的缠磨着疼。

    到底，童瑶先动了，她关好了门去旁边打开购物袋，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出来，要用的送去了厨房，来回忙碌的像是个小媳妇儿。

    顾慕琛的嘴角一抹苦涩的笑意弥散开，像个小媳妇儿？可他明明娶了卓珩，却一直都太过妇人之仁了，还想着等卓氏危机之后，成全了慕桐和卓珩这对儿有情人。

    所以，他完全没办法想象，卓珩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媳妇儿一样在厨房忙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而他也没体会过像是寻常人家的男人那般，坐在这里等着媳妇儿做好了饭菜，相对而坐，彼此哪怕静默无声也能吃出来人世间的烟火味儿。

    一切，都太匆匆，这一场关系里，不管是自己还是慕桐，甚至是卓珩，都太自以为是了。

    别人他已经懒得管了，自己却真的不想再置身事外，只要这个装着卓珩灵魂的躯壳在，他就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哪怕只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哪怕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唯利是图的钻营算计，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窥探到太多，自己也不想装作什么都感觉不到。

    毕竟，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不真正经历过是无法感受到的，他撑了许多日子，已经快撑不住了。

    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声音，不急不缓。

    顾慕琛舒缓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回忆，卓珩厨艺不错，自己却没亲口尝过味道，平日里也是慕桐兴冲冲的和他提起过几回，卓珩画画不错，福利院一些宣传版画都出自她的手笔。

    卓珩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端庄，知性，进退有度的，只有背地里在慕桐面前，简直就像是个爱操心的管家婆。

    心里有些烦躁，太多的记忆都和顾慕桐有关系，而他就像是个狩猎的猎人，远远的观望自己喜爱的猎物，活得容易和不容易，他都不敢轻易靠近，怕惊了她。

    如果，不是卓老爷子突然去世，如果不是卓珩为了卓家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他哪里有机会娶她？

    娶了她，却不忍她活得不够恣意，又想放过她，结果却失去的太彻底了。

    起身，走到厨房门口，见童瑶正在用汤匙尝味道，锅里炖的是排骨茭白汤，靠在门旁，声音不自觉的轻柔了：“听说，馋嘴的媳妇儿偷吃，嘴上会长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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