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洁癖的聂铮。
车从楼下往大院外开,头顶轰隆几声过去,雨点筛豆子似的砸下来,把窗敲得劈啪响。
“聂先生——”声音是追着他们来的。
女秘书转头,车尾,还真有个人影冒雨碾着车疯跑,是谁她没看清,这是第九个?
下意识瞟了眼聂铮的脸色,而聂铮在后座,扭过头比她看得更清楚。只一眼,雨中人那张年轻的脸就在聂铮视线里呈现得清晰分明,童延。
脑子里和这个名字一起跳出来的是几个小时前刚加上去的注解——懵懂中被人哄骗成老聂性玩具后备品的受害者。
聂铮没多少犹豫地开口,“停下。”
车在大门外路边停住了。
跑在后头的人很快就到了车边,窗缓缓落下,聂铮看见前天晚上追着他还钱包的孩子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贴在额上,眼睛却非常亮。
童延肩臂被淋湿了大片,却把一直捂在怀里的两个纸袋cha过车窗递进来,“聂先生,这个我不能收。”
聂铮微愕。
窗外雨哗啦啦地下着,这场雨来得急,眼看一时也停不下,他望着雨里的孩子,“上车说话。”
这下换成童延愣住,天啦,聂铮叫他上车!
果然,照着傻子演就对了,哈哈,大金主还真吃这套。
就连抱大腿都是一场天时地利人和的游戏。
聂铮纵然架子摆得再低,终究身出名门又久居高位,对各种讨好谄媚的方式早习以为常,童延手段算不上高明,只胜在出现的机缘足够特殊。
再者,聂铮并不反感谁用合理的方式在自己面前表现,只要动机不过分。而这一天的事实是,他没心思对童延的动机作任何猜测。
童延被司机请进车里,一身湿漉漉的,努力克服因狼狈而生的无所适从,沾水的鞋底落在地毯上还是有些肉疼。迈巴赫的车厢很宽敞,典型豪车的精致奢华,总之,座椅的边角方寸皮面都能最直接地让人想到一个词,很贵。
更贵的就坐在旁边:聂铮这天穿的是一套三件式西装,洁白的领口和袖口打理得一丝不苟,近似西方人的深刻侧脸线条,每一点起伏都完美到严谨,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日耳曼绅士,谦和尊贵,但滴水不漏。
童延还没忘记自己扯了个什么幌子,把聂铮差人送来作为答谢礼连袋子一块放在地上,“还你钱包是应该的,衣服我不能收,我刚才正准备出去,出楼就看见您的车,想着既然撞见了,就现在还给您吧。”
倒是从袋子里抽出一张卡片,极力镇定后还佯装出几分不好意思,“我留着这个吧。”
卡片是和衣服一块送来的,上面是几个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微末之礼,聊表谢意。”下有署名,聂铮。
应该是亲笔手书,真讲究。
还是那句话,聂铮对他爱搭不理是金主的特权,他要也听之任之,保管俩人十来天说不上三句话。就算成天遭冷眼他也得回捧啊,打算靠人上位还高贵冷艳?
抹布放到一边,童延看见桌角放着一本书,聂铮这几天每早看将近一钟头。
书面是古朴的蓝色,线装本,封皮上竖着四个大字,醒世恒言。
啧啧啧!看这书名就能想到主人那张一本正经的严肃脸,每天晨起就看些教做人的东西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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