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发难意味着国王亦想对其不利。但乌尔里克五世为什么要铲除秩序之鞭?他是国王陛下安插在宗教机构中一枚举足轻重的钉子,身后是富甲四方的格雷兹家族。跟极其抠门的金银之虎不同,格雷兹家族每年都会为萨里昂城的教会捐赠一笔数额不菲的第纳尔。
那么就只能是奈德·格雷兹本人有问题了。联想到那场他至今心有余悸的监狱之行,他似乎理清了前因后果,只是还欠缺一个将二者联结起来的理由。
“咳。”一声干咳将基亚的思绪拉回现实中,才发现三个人都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基亚停在空中的手,手指上沾着的药膏早已经风干。特蕾莎轻轻地叹息一声,往门边走了一步。
“马里昂斯果然易出人杰。从大图书馆里走出来的小子更是可怕。套了我两句话自己就能推断得七七八八。”但丁摇头笑了,基亚愣了这么久,嘴里还念念有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思考。“行了,检察官阁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是不是我怀疑奈德的理由?”
“是的。”基亚老老实实地回答。
“艾尔夫万小姐,跟你弟弟解释一下。”但丁打了个响指。
当特蕾莎将前因后果阐述完毕时,基亚立时产生了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将发生的一切抛诸脑后,却悲哀地发现门口被地狱修女把守着。“你们有考虑到后果吗?就算是他下了血十字盟约,将秘密携带到生命的尽头,”他指着埃修,强调道,“奈德·格雷兹一旦身亡,立时会在全国上下引发一场超级大地震!”
“地震只会让我们蒙受损失,但如果奈德真的跟异端有所牵连,那便是灭顶之灾。”特蕾莎平静地说,“弟弟,当你开始套所长的话时,你就已经被卷进这个漩涡里了。”
“退一万步讲,这个谁真能杀掉副所长?”基亚一脸的不相信,转向埃修,质问道,“你怎么杀?月黑风高之夜,闯入格雷兹的大宅,一刀砍死他?”
“首先,我是埃修·巴兰杜克,不是那个谁。”埃修的口气不温不火,“刺杀的方式有很多种,你说的这种其实是最干脆的方式。而且”他犹豫了半秒钟,“我也这么打算。一周时间太短了,还要养伤三天,剩下的时间不够我去彻底了解目标的出行作息。”
“不,就这么杀,杀完就跑。挺好的。”但丁插话说,“就是要给别人营造出一种狂徒作案的错觉,这样才好做文章。他要是死得无声无息,很容易滋生不明不白的阴谋论。”
“那他要是落网了咋办?我不觉得血十字盟约的约束力能扛得住严刑拷打。”
“不可能!”但丁跟埃修同时说,语气皆是斩钉截铁。前者更是皱起了眉头:“注意你的措辞,子爵!只凭那句话你的后半生就得在裁判所的黑狱里度过了。”
“万一发生了呢?按你所说,我们不会给他任何意义上的帮助。没有人肃清地段,没有人调开侍卫,没有人引出奈德。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去追着人家砍?”基亚不依不饶,特蕾莎微微颔首,表示基亚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他还没证明他是个超一流武者,一旦奈德脱逃,只怕也会怀疑到刚归国不久的所长身上。”她说。
埃修想了想,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假如我真的被抓住了,就算我被头朝下地栽进酒坛里,也不会开口的。”
“啥?”基亚不明所以,特蕾莎也眼现茫然。
只有但丁听懂了埃修的保证,点点头:“那我们可以放心了。”他拿出那枚滴上埃修鲜血的十字架,递向基亚:“宣誓吧,检察官阁下。不需要血十字盟约,最普通的保密誓言就行了。”
基亚看着那枚漆黑的十字架,一时间没有勇气去接。他深感自己站在所谓的历史的节点上。无论他伸不伸手,都已经卷入了阴谋的漩涡中,亦没有可能去拧转这场势在必行的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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