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试剑的日子定在初七。消息传来时,骆成威替楚敬乾算了一算时间,如果军队昼夜不停奔赴朝阳城,还是能赶在当日进京的。
阿阮打量着这间客栈,对二少说,“不知为什么,最近我总想起当初进京时在城郊度过的那一夜。那天是我们一路从君逸山庄将虎符送到京城,杀人杀得最多的一次。”
“实力不够,所以他们人数选得多了些。”骆成威回想起那个时候,夜空飘着雨,溅落在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鲜血,他的短匕挥舞到麻木,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面前倒下,他的体力险些支撑不住,怀中虎符就要被人拿走,好在阿阮冲过来挡了一下子。
她的背落下刀伤,骆成威从地上起来,一刀结束杀手的性命。
天地终于清净了,不远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亮了这一地的尸体。骆成威和罗启清理了好久,期间阿阮一直不肯先去找大夫。
她害怕还会有埋伏。
骆成威每每回想起来,都会庆幸暗门收敛了行动。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挫败感。为什么三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弱。
从夏入秋,从苍州到荆北州,阿阮和郭琼玉倒还无事,只他夜里受凉感了风寒。想要咳嗽的时候急忙寻张纸捂住口鼻,阿阮对着朝阳城一角发呆,郭琼玉的眼睛停留在窗外山野一坡的红色枫树上。
趁着无人注意,骆成威急忙将染血的纸张揉成一团,丢到竹篓内。
江默行将逼宫计划提前,于他而言倒是有一个好处。因为他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郭琼玉听到马蹄声后,立马和阿阮将窗户关严实,“二少,荆王和严将军的队伍跟上来了。”
骆成威的行程,原本是滞后于这支军队的。后来他下令不出手,让暗门的人缠住楚敬乾,缓了他们的脚程。
“二少,他们直到如今才靠近朝阳城,”郭琼玉将身子歪到在窗户下的座椅上,“如果我们出手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快些了?”
“或许,死得更快些也说不定。”骆成威笑得十分随意。
如果暗门得知二少一同上了路,那么他们留在苍州的势力,只怕会倾巢出动。像如今这样,一路护一路杀的,不也到了朝阳城。
“只要情况不十分危急,我们就没有出手的必要。再说,我相信朝廷的力量,不会那么弱。”
阿阮对骆成威这话很赞同,“如果荆王殿下和征西将军连现在的暗门都应付不了,那他们也无须进京了。”
郭琼玉再听了一会儿声音,蹙着的眉不肯展开,“如今已到了朝阳城外,眼下又是兰台试剑临近的日子,江默行一定会动用所有可能的力量阻止他们进京。到那时,或许就不仅仅是暗门的人了。”
阿阮以眼神询问二少,得到肯定的答复。
天医的药已经拿到手了,他们今晚,预备跟随军队一起入京,并提防一切可疑动静。这一次,说不定就要出手。并且状况,估计也比二少当初进京时好不到哪里去。
阿阮趁着郭琼玉出去的当口儿,走上前向骆成威摊开手掌,“天医的药,给我几粒,以备不时之需。”
“这药对人身体伤害大。”骆成威的身体旧伤新伤加在一处,不得不用,阿阮活蹦乱跳的,何必受这苦楚。
“琼玉方才说的,正是我想的,当年仅仅是收敛了的暗门,就差点把你的虎符给带走,如今楚敬乾押着的是什么,是足以让江默行死的东西!如果他用诸侯的军队逼宫,却用自己的羽翼来挡住荆王呢?”
骆成威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没有多说话,直接往她手掌心里倒出一半的量。
“等了这么久,该算的账,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二少的银质面具闪过冰冷的光,阿阮在天黑之后,吹熄了客栈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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