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去了哪里?”
汎尘漫不经心地问道,蓝眸却认真地注视着夕瑶,空气里隐约有些小怨气,他在审问她。
“哪时?”
夕瑶转过头,躲开汎尘的视线。
“从七岭山回来,一起回的家,你却没有进门。”
“家?”
夕瑶心里偷偷地触动了一下,他说那个出租屋是一个家,多么温馨的名词啊!
“对,就是那一次,你这个穷鬼,你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你能去哪?你说,你后来去了哪里?”
汎尘伸手去拉夕瑶的胳膊,想让她转身面对他,他的手却不出意外地穿过了她的身体,他眼里闪过一丝忧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明明很难过,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仿佛是为了安慰她。
敏感的夕瑶却已发现汎尘的这个举动,她同样默不作声,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冲他若无其事地一笑,眼里却闪着蠢蠢欲动的泪光。
他们不约而同地逃避着现实——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穷鬼?你说什么?说我是穷鬼?”夕瑶强忍自己悲伤的情绪,假装平静,“是我耳朵堵住了还是你嘴巴长歪了?好一个没良心的家伙!那时我辛辛苦苦地兼职,养着这么一头没心没肺的‘兽’,还挑食只吃肉不吃蔬菜,我要有钱也都被你吃光了,竟然还嫌弃我,说我是穷鬼。”
“不要转移话题,那晚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们一起过夜了是吗?你们……”
“嗯,我一个穷鬼,我的窝被你占了,总得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不找他我还能找谁?”
夕瑶顺着汎尘,故意自称穷鬼。
“夕瑶,我忍你很久了!”
“干嘛?”
夕瑶见这少年怨气不小嘛,看来是积攒了很久呢,这是要找她算陈年旧账的意思。
“你这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女人。”
“我没!我才不像崔哲楠,我不是那种脚踩两条船的人。”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俩根本就是同一类,臭味相投,一个德行。”
“你别污蔑我,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对,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我才不没有。”
“……那天以后,”汎尘突然垂下头,声音很轻,却很用心,“我一直等你,你说你并不是要跟我诀别,所以我以为你很快会回来的,但是你一直没有回来。”
汎尘回想那段等待的日子,真的有些漫长,那时他以为她不要他了。
夕瑶看着这样落寞的汎尘,好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庞,借他一些温热,给他一些安慰,而现在,她却只能低头不语,默默地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手。她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个可怕的回忆,那时的她不是去崔哲楠家过夜,而是去跟崔哲楠说清楚、划清界限,却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
夕瑶不肯说,汎尘也不勉强。
“以后,别走了,别让我等你那么久,我会迷路的。”汎尘喃喃地说。
“好,我知道了。”夕瑶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说会答应他的要求。
汎尘得到夕瑶的回应,靠着血玉树,疲惫地闭上双眼,又说了一句,“你若饿了,可以把我吃了,我不介意。”
“好,我知道了。”夕瑶笑了。
夕瑶看着少年安静入睡的脸庞,干净得像个天使,而她自己却是一个血腥丑陋的恶灵,她如何忍心将他留在身边,但她又舍不得他离开她的视线。
夕瑶知道,父亲深爱着母亲,但他不懂得如何友善的表达,他的爱就像狂风暴雨,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强势而暴虐,爱如洪水,爱得血腥而透彻。
母亲不是自愿的,她应该是恨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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