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宜是不常来寿康宫的,她个性里带着几分清冷,而她的清冷又不似贞熙皇贵妃的清高,后者是不屑俗世,倒还让人敬而远之,她却是想做个空谷幽兰,却常常做了幽兰旁那株草,太后更喜欢像胡七儿这样接地气的,成日的疯疯癫癫,寡居的太后图个热闹。
听说宜妃到了,胡七儿欢天喜地的拍着手:“我和宜妃娘娘一同进的宫,感情匪浅。”
说完跑出来迎接兰宜,遥遥还甜腻腻的喊了声:“娘娘!”
兰宜本还挂着稀薄的微笑,见了她那笑倏忽就给风走了似的,留下一张凉凉的脸,也不应她。
胡七儿却视而不见对方的冷淡,过来挽住兰宜的胳膊,一壁说着怎样怎样想念的话,一壁并肩来到里面。
兰宜规规矩矩的给太后请安问候,又向楚皇后请安问候。
楚皇后垂着眼皮曼声道:“宜妃来了。”
不得不招呼回去,也还是碍于在太后面前。
太后虽然不喜欢兰宜,身为长者,当着楚皇后和胡七儿的面不想让任何一个感觉到厚此薄彼,抱着花猫笑意融融道:“瞧着你们这样和睦相处,哀家就放心了,皇上忧患国事,你们可别在后院给他放火。”
楚皇后和兰宜都没表态呢,胡七儿抢道:“有皇后主持大事,太后坐镇六宫,更有宜妃和蕙妃等姐姐们从旁协理,皇上可以高枕无忧。”
太后就笑呵呵的:“属你最懂事。”
兰宜和楚皇后不知为何,此时却相视一笑,似乎都觉着这个胡七儿已经深得太后心意了,得太后的心意,后宫那才是高枕无忧呢。
太后发现兰宜还站着,吩咐芳蔼:“老糊涂了不是,快给她们看座。”
芳蔼就出去喊宫女搬了几张绣墩进来,兰宜和胡七儿纷纷坐了,太后看着就近的楚皇后道:“对外,你们是皇后是宜妃是欣嫔,关上门,你们都是一家子,像民间百姓一样,妻是妻妾是妾,不能乱了纲常,为人妻子该做的,是管好后宅,督促她们多给男人生儿育女,为人妾侍该做的,是伺候好丈夫尊敬夫人。”
胡七儿嘻嘻一笑插了句:“还有孝顺婆婆。”
太后听了心花怒放,指着她假意嗔道:“整日的油嘴滑舌。”
虽然是责怪的话,其实谁都明白她心里高兴着呢。
闲话了一会子,太后发现兰宜容色淡淡,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虽然她不十分喜欢兰宜,总觉得她有点难以亲近,但毕竟是皇上喜欢的,她就耐着性子问了句:“宜妃身子不舒服么?要不要宣太医?”
兰宜突然一怔,忽然明白是自己心事没藏好反应在脸上,忙道:“谢太后关心,臣妾身子一直就是这样的,正在调理,无大碍。”
她今个来是想找太后旁敲侧击,看到底自己的落胎是否与皇上有关,皇上每天来给太后晨昏定省尽孝道,母子俩相对不会什么话都不说,或许太后知道其中的一二,见楚皇后和胡七儿在,兰宜就把话咽了下去。
然她的清冷总是给太后不待见的,太后就以困倦为由,把三人都打发走了。
离开寿康宫,兰宜同楚皇后和胡七儿也就各自告辞而去。
没有打听到想知道的,兰宜郁郁不乐,人在轿子里懒懒的歪着,抬轿子的内侍个个都是训练有素,轻手轻脚,轻微晃荡,舒舒服服兰宜快睡着的样子。
跟着轿子的春盛忽然想起一事,指着永巷方向道:“娘娘你看。”
正打盹的兰宜给她这一声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骂了句:“大呼小叫,见鬼了么!”
春盛有点发窘,既然开口了,只好说下去:“奴婢想起一事,听说丽嫔给打发到掖庭了。”
掖庭,宫中一处所,居住在那里的都是犯错的嫔妃或是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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