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堆在家里占空间。然后,她婶婶便将这些衣服拿到自己家中来,说什么这些衣服她们静静都舍不得穿,宝贝得不得了,但是见关萍可怜,还是拿给关萍穿算了。
满嘴的假话!
但是小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从堂姐无数次对自己的嘲笑和奚落当中,关萍知道了身上这些衣服原本的命运。
关萍小,那个时候还不太懂事,所以尽管被堂哥堂姐们嘲笑,她也爱去堂哥堂姐家里找他们玩。
但是,在她七八岁开始上小学后,她几乎就不怎么去堂哥堂姐家里了。堂姐的衣服,她仍然穿,不穿没得办法,父母几乎从不给她买衣服,不穿堂姐的衣服就无法蔽体了。但是,只要有可能,衣服破了,她宁可自己补,袖子短了,她宁可自己接,她也不愿意去穿那些堂姐淘汰下来的,但是对她来说却更合身的衣服。
在关萍所在的小学,初中,她是唯一一个一年四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哪一天是不穿补丁衣服的。有时候,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补丁,倒像是一朵花,一只鸟儿,但其实还是补丁,不过是被关萍的一双巧手把补丁缝成了一朵花,绣成了一只鸟儿,以假乱真,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而刚才被她大婶连提了好几遍的他堂哥关智在她小学五年级帮她打架的那件事。当时,她也觉得好感激堂哥,那时候的堂哥关智在她的眼里就像大英雄一般。
然而,这大英雄维持了不到半天。就在当天晚上,他堂哥把她叫到家附近的一个草垛后面,突然将她抱住,然后要脱她裤子的时候,这英雄的形象也就破灭了。他堂哥当然没得逞,因为她大叫了起来。她堂哥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转身撒丫子就跑了。
从那之后,直到现在,关萍没和他堂哥关智说过一句话。如非必要,也从不踏进他大爸家里。只要一看到关智,关萍的第一反应就是匆匆走开。她惹不起堂哥,她只有躲开。
那件事,关萍没有告诉任何人。
两个婶婶,包括堂哥和堂姐,在她十八岁的人生当中,在这些人的身上,她没感受到过哪怕一次的温情。
而母亲的娘家,舅舅舅母们,虽然比婶婶们要好一些,但坦白讲,好的程度也有限。外婆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去玩。但在她11岁外公和外婆因车祸去世后,她就很少回母亲的娘家了。母亲娘家的所有人当中,就是三表妹罗霞和自己关系好点。二表妹王芳,不知何故,总是对自己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敌意。
在去米粉店打工之前,关萍一直“天真”的以为这天下间,不论父母也好,还是姑姑婶婶,舅舅舅母这些亲朋好友也罢,大概都差不多!她关萍这样悲惨,这么可怜,或许并非只有她这么悲惨,这么可怜,乃是因为天下所有的孩子,无不这么悲惨,这么可怜。而有些孩子,之所以看起来不那么悲惨,不那么可怜,乃是因为他们在人前,故意表现出不那副不悲惨,不可怜的样子,像她一样;而一旦回到了家,关起来们,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大概,或许,也是要被父母骂,被父母打,被亲戚们嫌弃,嘲笑,或讽刺,乃至,被堂哥们觊觎,强暴!
这么多年来,关萍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也唯有这样不断的安慰自己,过去的十几年中那一个又一个不断冒出来的,走到某个悬崖边一跃而下的念头,才得以消解,被她镇压!
然后,她来到了四方,走进了一家名叫“曾嫂米粉”的米粉店,接触了一个名叫王勃的男孩,他妈妈曾凡玉,他爸爸王吉昌,他的舅母钟晓敏,比她大几岁的姐姐田芯,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她知道,她错了。以前的她不过是在骗自己。
我终究,还是蛮可怜,蛮可悲的呢!
我终究,又是蛮幸运,蛮幸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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