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了眉。

    “所以啊，久弥君把我带到这里，是想杀了我吗？”

    十束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好像架在他脖子上的小刀只是摆设而已。

    ——是觉得死掉也无所谓，还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杀他？

    天野久弥微微垂下眼眸，再度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面温和的光芒已经褪得无影无踪。

    “如果我说是呢？”

    他勾勒出一抹疯狂的微笑，目光灼灼而又失去了理智。但是十束只是愣了一愣，然后居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久弥君吧？之前看你那么温和的模样总觉得别扭呢~”

    “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久弥一把挥开他的手，在近距离的对视下十束可以看到他深重的黑眼圈：“现在我只要稍微一用力，你就会死掉——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不明白，怎么样都不明白。

    如同那些整晚纠缠不休的声音一样，如同那些轻飘飘地没有实质性作用的安慰的话语一样，好像死去也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咬紧牙关，声音因为不知名的愤怒而颤抖：

    “为什么还可以笑出来？为什么这么弱小却满足于现状？你明明可以的吧？明明可以的——！”

    ——十束多多良，就好像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不变得更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吧？！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他从来都不会眷顾弱者不是吗？！”

    ——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久弥君”

    十束愣了一下，然后不解地歪了一下头：“好奇怪啊你的那些理论，人都是会死的啊，所以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隐隐约约有一种自己会早死的预感，所以会镇定也还是在情理之中吧？”

    “变强？这个倒不是因为我不思进取吧？我啊，天生就不适合打打杀杀，但是要是比别的方面，我绝对是人生赢家~”

    “这个世界很残酷，也可以很宽容的。”

    十束这么说着，再一次伸手揉了揉久弥的头发。

    “只要看开了，其实什么都没事的。太阳明天早上还是会升起来，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总会有办法的嘛~”

    “不行的只要不去争，什么都没有的——”

    天野久弥这么说着，眼睛里面闪过残忍的光芒。

    “所以——我得去争啊！我一定定要赢得这场比赛！！”

    ——如果我有了力量的话，那么就把那些家伙都杀掉。

    小小的孩子这么想着，捂住自己的脸，任凭自己的父亲把酒瓶砸到他的头上，温热的液体就顺着额头滑下，却没有怎么感觉到疼痛。

    ——如果我拥有力量的话，就把这个世界毁灭掉吧。

    他总是这么想着，一如所有的少年，心里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梦想和冲动，但是却怯懦着，害怕与人对视，害怕考试，害怕那些一脸横肉的拦住他收保护费的混混。

    ——和所有的普通人都一样，未来也一定和所有的普通人都一样吧？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

    他这么想着，直到听到了石盘的呼喊。

    ——我可以就此罢手吗？像十束一样，即使很弱小却仍然生存下去？

    他这么想着，手指因为颤抖而几乎握不住刀柄。十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

    “为什么——想要杀掉我呢？”

    十束低垂下眼睑，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不想死呢，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而且，要是我这么死在了学校大楼的天台上，会引起轰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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